“嘶。”周围一片喧哗,似有万马奔腾。嘶吼声,刀与盾的摩擦声。是血的味道,是杀戮的气息。黎汐年终是头疼难忍地睁开了眼睛,刚想破口大骂是谁打扰她睡觉,却被眼前的场面所惊吓住了。黑夜中高挂一轮圆月,黄沙满天,血流成河,马的嘶鸣声,战士们的呼喊声,马蹄声以及刀剑撞击声彻响整个大地。所以刚刚梦里那些声音,不是梦?眼看着不远处,白茫茫的一片兵马中,唯有那一袭黑战袍在黑夜中却显得异常突出,一下子落入了黎汐年的视线中。原以为那一身黑袍者是白战袍们的领头者,然而当黎汐年揉了揉眼睛,再仔细看去后,却惊讶地发现,目测足足有一万多的白袍士兵竟然全都在围攻那一抹黑影。
“疯了吧!”
这是黎汐年的第一反应。且不说她为何会出现在这里,看着另一侧黑压压一片的黑袍士兵明明都准备就绪,却无人出战。
“我还在梦里?”
黎汐年质疑着,怎么可能会有人一人独自打仗,这不必死无疑,“嘶。”当清楚感受到大腿上传来的疼痛后,黎汐年慌了,这不是梦!她火速爬起来,不管三七二十一,先逃为上。
可是,那一抹在黑夜里,一片白茫茫中突出来的黑影,却在黎汐年的脑海中挥之不去。她本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更何况此刻还莫名其妙出现在这里,更加不能轻举妄动。算了,那就冲动一次吧!黎汐年改变了方向,朝着那群身袭黑战袍的军营冲去。
“那是?”
应泽此刻正忧心忡忡地关心着战况,余光瞟到一个小身影从远处向此处奔来。
一个士兵眼尖,一眼认出了黎汐年:“是王妃。”
应泽听了眉头紧皱,她来干嘛?她不是偷偷把军情卖给了敌国,甚至还想刺杀王爷?而且应泽记得这女人最是胆小娇贵,又怎会在夜里出现在这恶劣凶险的沙场上。
“你们怎么能让他一个人去敌数万敌军!”
黎汐年气喘吁吁地跑到应泽面前,焦急地吼着。她自己都觉得很是突兀,但救人心切,也没注意到应泽黑着一张脸,眼神复杂的看着她。
“你又想干什么?”
应泽冷声问着,此时黎汐年的担心在他眼里就是虚情假意,这女人又想玩什么把戏来祸害王爷?黎汐年没料到应泽会这样问她。“又”?看来他认识她。
“这样下去,他会死的。”
看着他们一动不动,黎汐年眼疾手快地骑上了身边的马,一下子冲了出去!应泽没想到黎汐年会这样,根本来不及拦。算了随她去吧,死在沙场上,倒正好替他们解决了麻烦,也给敌国送了个大礼物。应泽眼前一亮,这女人终于做了一件对事,他可以以要去救她的理由违抗军令上场。
“众将士听令,杀!”应泽一声令下,一片黑压压在黑暗中全冲了出去,“你们三,去把王爷绑回来!”
“当心!”离毕漠桑越近,黎汐年才越发觉此时他所身处的环境,是多么凶险。眼看着毕漠桑身后的长矛即将刺入他的心脏,黎汐年失声大叫者,然而为时已晚,那一矛,狠狠地从他的后背刺入他的胸口,刷的一声又猛地拔出来,血溅四方。
“王爷!”
跟着黎汐年的三个将士脸色大变,但是敌国士兵也在攻击着他们,一时很难靠近毕漠桑。毕漠桑像是没有任何知觉一样,继续战斗着,也不管自己受了多少伤。纵使黎汐年见过许多血腥的场面,可那也只是手术救人罢了,又何尝见过如此血腥残忍的画面。幸亏有那三个将士帮她清理敌军,她才能只身来到毕漠桑身边。黎汐年做的那些事情,只有毕漠桑和应泽知道,所以在别的将士面前,她还是那个尊贵的王妃,保护她,也是他们的职责。
“王妃!危险!别靠近王爷。”
想来王妃不知道,王爷此刻有多么危险。其中一个将士话语刚落,却意识到毕漠桑已经察觉到黎汐年的靠近。
毕漠桑转头看向黎汐年的那一刻,黎汐年惊住了——被惊艳到也被惊吓到。男人五官立体得如刀刻般俊美,白皙明朗的脸上轮廓分明,布满了鲜血,眉宇间透着的杀气,让黎汐年感受到了死亡的威胁。只一眼,纵使黎汐年什么样的帅哥没见过,还是会被他惊艳到。然而让她一眼便终身难忘的,却是那双红的快滴血的眼睛,在她触碰到他的那一刻,突然渐渐淡去,恢复了乌黑深邃的眼眸,眉宇间的杀气也褪去。转而,毕漠桑闭上了眼睛,倒在了战马上。黎汐年顾不上多想,将毕漠桑扶起,纵身跃上他的马,让他靠在她的背上,冲出了杀阵。
“快传军医!”
黎汐年很快回到了军营,让两个小兵把毕漠桑扶进营帐里,赶紧传唤军医。军营里剩下的人并不知晓她是谁,可他们识得毕漠桑,不敢有丝毫懈怠。毕漠桑今夜一人除掉了敌军二万多人,所以应泽很快就将剩余敌军解决掉了,这长达一年的战争终于结束了。当应泽担心地赶回军营,撞见黎汐年正在指挥着小兵,完全没有了往日的娇柔,反而多了几分俊美?应泽一下子拍死了这闪现的想法,二话不说上前讲黎汐年推开:“不需要你的虚情假意。”这一年来她何尝关心过王爷,何尝尽过一点王妃的职责。
“你这人怎么......”黎汐年不傻,她看得出来此人对她的厌恶,在她还没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她这副身体的主人到底是谁之前,还是先别多说,以防暴露。现在首要还是面前的男人的伤势,一袭黑袍,看不出来流了多少血,但刚刚悄悄替他把脉,伤势十分严重,失血过多。
“魏军医,王爷伤势怎么样?”
应泽看着床上的毕漠桑,眉头紧皱。
“王爷伤势太重了,再加上这一年来大大小小的伤还未痊愈就又添上新的伤,处境很是危险。老臣会尽全力的。”
“麻烦您了。”
应泽刚要讲毕漠桑的衣服脱去,突然想起了什么,冷声呵道:“出去。”
对上应泽那厌恶的眼神,黎汐年也不在意,直接头也不回地出营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