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南柯一梦

跟着神蛊温皇回了还珠楼，却又被抓着不能离开其视线之内，流月卿只来得及稍稍办了点事便老老实实搬了矮几圆凳到楼主宝座旁煮茶看书。

立于大殿门口，闲暇以待。听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感受到其中的戾气和郁躁，神蛊温皇心下盘算，忽地转身与来者双掌交接。朱雀之火，其人正是他那“许久未见的好友”、西剑流军师赤羽信之介。

“神蛊温皇！”

“赤羽大人因何怒气冲冲、杀气腾腾呢？”神蛊温皇羽扇轻摇，状似无奈。

“面对一个欺瞒世人，化名诈死的人。”赤羽信之介听着神蛊温皇的问话，心中不耐，“你说，我该不该气怒！”

神蛊温皇负手转身，不欲再多言，“气怒也改变不了事实。”

“哦？”赤羽信之介见神蛊温皇油盐不进，愈加怒火中烧，“那何不化成天下第一剑，让吾接受事实，铩羽而归？”

“温皇岂敢。”

“能中流主枯血荒魂断脉，又死而复生，又能双化温皇与任飘渺，毒剑并行。可堪称是天下第一人的你有何不敢？”与神蛊温皇相谈时不可失去镇静，赤羽信之介在瞬息间收敛了情绪，“且帮你复活者，无非是蛊毒异术之能。”

神蛊温皇倒是难得的敞快，笑意言言：“赤羽大人有疑，吾自是不敢不说明。自吾蛊术学成以来，就在身上植下‘同命蛊’，以血养蛊，以蛊代命。同命蛊养的越久，自然能承受代命的限度也越高。贵流主一掌，也让我费劲一生心血的爱蛊枯血荒魂断脉了。”

赤羽信之介如鲠在喉，“既然天允山上受掌殒命者是温皇本人，那真相的关键就不在于任飘渺，而是温皇。当日神蛊峰外与我对战诈败、假意归降西剑流者另有其人。”

“我相信此人乃出自苗疆苗族，对温皇了如指掌，能周旋在史艳文与藏镜人之间，又不会让温皇的好友藏镜人识破。这个人选，有多少人能做到呢？”赤羽信之介像是在问温皇，又像是在问自己。

“听闻苗疆狼主千雪孤鸣，就是苗王之弟，与藏镜人、温皇三人乃为莫逆之交。”见神蛊温皇沉下目光，赤羽信之介继续侃侃而谈：“只是，既为莫逆，却坐视藏镜人亡命天涯，温皇之心，更难忖度。”

“唉……”神蛊温皇无视赤羽信之介的逼问，摇扇掩面做无奈装，“天意作弄，命运如此，温皇也无力回天。”

“就算是这样吧，但善于操纵人心的温皇、受正道拥戴的温皇，又因何要诈死呢？”赤羽信之介没再给神蛊温皇多言托词的机会，步步进逼，“温皇化身任飘渺，表面上看似与中原正道关系密切，但实际并未做出任何协助的动作。”

“欸~”神蛊温皇轻摇羽扇遮面，往流月卿处瞥了一眼，像是心情还不错的样子，“任飘渺可是先派了人解了剑无极身上的禁制，又指点剑无极剑法，让他更上一层楼，怎说没有帮助呢？”

流月卿正看着煮茶的火势，刚抬起头，冷不丁被神蛊温皇这一眼吓得全身血液凝滞。她没犯什么事吧？不是前一秒还在说关于“剑无极”和中原的问题？还是说楼主又看这个剑无极不顺眼，自己刚好踩了雷？

“带走剑无极的目的，是为了与宫本总司赌战。虽是传授武学于剑无极，但也逼使雪山银燕与剑无极生死决战。这样极端的做法，俏如来等，岂会接受？”赤羽信之介直接拆穿神蛊温皇，“更何况，剑无极的心智丧失，难道原因不在你？”

“心智过于脆弱，容易受异术控制，若不加以强化，日后岂不是又让人有机可乘？我这是用心良苦啊。”

帮人强化心智？您神蛊温皇向来不是不理俗事的么？所以说……无关于赌战，这是真的想置剑无极于死地？

“这个理由何不向俏如来、雪山银燕等人说明呢？也许他们会更加感激你。”

“温皇做事不需要感激，只需要知己者、知音者。”

“哦？何人能满足温皇知音的条件呢？藏镜人么？”赤羽信之介笑得讽刺，“但你温皇明知忆无心的身世，却故意隐瞒，让藏镜人一步步踏入难以挽回的命运，我真为你的知音莫逆感觉悲哀！”

“这就太过抬举我了，若无赤羽大人布计，揭开藏镜人与史艳文的身世，又怎会出现如今的局面呢？”神蛊温皇说着说着又晃起了羽扇，借着赤羽信之介看不到的死角往流月卿处瞟了瞟。

流月卿拿着正在扇风的手一顿，无奈地朝自家楼主扬了扬手里那柄淡黄色的大蒲扇：您别急，就算是想换个使使，也得等到这赤羽大人走之后不是？

“现今的局势不也在温皇的算计当中？所以，我认为温皇诈死、隐身幕后的原因有三。”看来这赤羽信之介是暂时走不成了。

“一者，可让西剑流与中原形成正面对决；二者，让俏如来、藏镜人等人无暇它顾，避免温皇与任飘渺之间的关系暴露；三者，趁中原混乱之机，一举重新整顿还珠楼。”

温皇的视线又重新回转到赤羽信之介身上，“只不过是一个行动，赤羽大人也能推敲出这么多的结论，实在令温皇万分的钦服。”

“一个事实，正是所有事情的关键。”

“若是凡事都要有理由、有原因、有答案，这样的人生岂不是太过无味？”神蛊温皇还自顾自地点点头感叹：“太无趣了！”

“俏如来的失误只在于重情，他没想到利用这个机会，让吾主将矛头指向你，失去了稳操胜券的机会，只为你神蛊温皇的安危。难道俏如来的这份情，不该算在你的头上？”

“吾倒是十分的好奇，温皇想自这场游戏的结束图得何种的利益？”赤羽信之介见在神蛊温皇身上再套不出情报，只得拂袖而去，“能力、武力会证明一切。大战在即，我先提醒你——”

“你的掩藏，我会一一揭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