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林唁安辰时醒的，他揉了揉后脑勺，似乎没有之前那么难受了，脸上也不禁多了几分喜色，觉得精神大振，，他下床穿上鞋，披着黑色长衫，环顾了一下四周，想起来怀里的药方。

推门出去，看见端着早饭准备给自己送来的广清，广清看见林唁安出来，立刻停了脚步，端着托盘福了福身子，低头说：“将军。”

林唁安看向他，从怀里拿出那纸，将纸放在托盘上，说：“去找上面的药。”

然后接过托盘，广清直起身子，拿起纸收入怀中，说：“是。”

林唁安转身刚想迈腿离开又想到什么，停了一下，侧头问他：“医师昨天何时回去的？”

广清思考一下，说：“医师亥时回的。”

“让人送回的？”林唁安又不放心的问，广清愣了一下，回答：“我本让人送他回去，但是医师说他自己一个人可以，我就不在强求……”

林唁安震惊的瞪大眼睛，不可置信的说：“城郊到城中十里路!你让他独自一人回去!”

广清知道自己做错，拱着手，低着头等待将军发令，林唁安看着他本想罚他，但最后还是只说：“以后医师往返都要送，不得懈怠!!如他有任何要求，必需全部应下!!”

“是!”广清应下，但又觉得有点奇怪，将军平日是不会关系他人是如何回去的，他是将军日理万机，除军事外，它事广清都不会上报给他。

却不曾想今现，一个普通人可以让将军提及，只是这些但是将军之事，自己是下人只能小心揣测，不能声张。

林唁安摆摆手让他离开，广清行了礼，退下了，广清走后林唁安，拿起碗将粥一饮而下，然后将碗放回桌上，拂袖回房。

钰淮溪睡得晚，次日午时才醒来，钰淮溪不舒服的摁着太阳穴，坐在床上缓了好久才睁眼。

他掀开被子，穿着木屐，披着厚重的外衣，下床开门出去，没见石眠，钰淮溪又转到前堂，看见石眠在扫地上的落叶，原本散落一地的秋叶，被石眠扫成一堆一堆的“土刨”。

石眠抬头看见了钰淮溪，便抓着扫帚冲他作揖，钰淮溪握紧衣袖没说话，继续凝视着他手上的扫帚，眼神有些暗淡，说：“师傅可有来消息？”

石眠愣愣抬头，说：“还未。”

钰淮溪点头，石眠放下扫帚，低头拍了拍身上的灰，分神说：“属下这就去让人备早饭和药。”

钰淮溪应了一声，然后抬头看着白茫茫的天，没有太阳，也没有乌云，但是看着死气沉沉，仿佛一会就会有一场大难，连鸟也躲藏了起来。

秋季快过去了……又要到寒冬了，每每寒冬但是钰淮溪最难过的，他身子弱经不住冬日的严风，所以石眠到了冬日也会开始筹备，各种棉被，炭火想方设法不让钰淮溪病发。

石眠去给钰淮溪备饭了，钰淮溪回过神，不明原因的摇了摇头，坐在前堂等，手指微微的敲打在桌面，发出清脆动人的声响。

钰淮溪打量了一下房俯，他在这里住了三年了，三年前离开自己的师傅木摇，来到竹洲在这里定居，从此就不在出去，和师傅联系也只是写写书信，互相传达近日的情况。

现在房子也有些老旧了，木桩有了松动的迹象，原本精美的雕刻已经看不出纹路了。

石眠端着粥，一碟包子和两个小菜过来，放在桌上，钰淮溪看着眼前的饭菜，端起粥吹了吹，说：“以后就不要准备这么多了，吃不完。”

石眠点头应下，钰淮溪慢慢的喝粥白粥，石眠忧心忡忡的问：“主子，荆南将军又派人来了……你一会又要去吗？”

钰淮溪喝着粥点头，石眠问：“你说他是来找柔然三公主的，可他只带了一些人，在这诺大的竹洲谈何容易啊。”

钰淮溪喝完了粥，放下碗，说：“准确的说，不是他找三公主，而是让三公主来找他。”

石眠站在柱旁说：“怎么可能三公主本就是被人掳走的怎会来找他。”

钰淮溪看了一圈菜……没有豌豆，他又拿起一个馒头用手撕着吃，反问道：“你怎知道三公主是被掳走的呢？”

“额……大家不都这么传的吗？难道……!!”石眠有些不可相信的说：“她自己离开的!”

钰淮溪不可否置的点头，艰难的咽下一口馒头，说：“皇城守卫森严，刺客很少能混进去，哪怕能进出来也是难于上青天自己都顾不上，更别说带一个人出来了况且带的这个人还是柔然王的三公主。”

“但是三公主为何要逃，她是柔然王最疼爱的公主，若是成亲有了子嗣，她的孩子必然是下一代柔然王，逃跑对她并没有好处啊。”石眠还是想不通。

钰淮溪觉得馒头太难下咽，放下馒头说，说：“湾书水为什么能博得柔然王的溺爱？因为她长相出众，虽然现已经三十有八，但美貌丝毫未减，被重多男子仰慕，也是因为她的相貌，柔然国才想到利用她为国家谋利益，她十三岁起每天被迫跟有权利的人吃酒，为他们献舞拱他们玩乐，过的日子比牲畜还难，但是在一次商谈中她遇见了一个商人的儿子，两人情投意合，十八岁时湾书水有了那男子的孩子，瞒着柔然王偷偷生了个男孩，那个男人将孩子带出了宫外，回了中原，留下湾书水一人在皇宫里。”

石眠听得起劲，见钰淮溪突然不说了，便急问道：“为何留湾书水在宫中啊，莫非那男子也是个薄情郎？”

钰淮溪觉得他着急的样子有些好笑，也也不掉他胃口，继续说：“不是薄情郎，反而是个痴情种，是没机会回去找她，那男子将孩子养到了两岁有半，突然有一日家门前躺着一个青丝与白发纠缠的女人，大约是五十几岁身受重伤，那男人不忍心置之不理便救了那女人，那女人醒来时对他感激万分，这时也有人给男人传消息说有一个机会进柔然王宫，那男人迫不及待的想要去见湾书水，但怕有意外不可将孩子带进，就把孩子托给了那位女人，便进了宫，一去便是十一年……后来因为湾书水需奉皇命与司蕊国的皇子和亲，但司蕊皇子长相犹如蛤蟆，身体臃肿不堪，为人懒惰，风流成性，湾书水不肯嫁，便与那男人七年前逃到了中原，柔然王见此便愤怒不已，便起兵攻打中原。”

石眠将事情联系起来，思考片刻，看着钰淮溪，说：“主子如何知晓此事的？师傅的能力好像没这么吧？”

石眠与钰淮溪同出一脉，皆是木摇子弟，只是钰淮溪跟着木摇时间比较久，石眠是木摇捡回来的，石眠那时八岁，钰淮溪才四岁，木摇见石眠略通武艺，便教他武功，并让他此生保护钰淮溪，以此来还恩情。

虽然同出一脉但是，石眠喊木摇是师傅，而喊钰淮溪却是主子，钰淮溪多次让他改口，但他不肯，多次劝举无果便随他去了。

钰淮溪将手缩回袖中，微微握紧衣角，抬头正视他，说：“因为……我就是那个孩子，湾书水就是我母亲，那男子名为钰天，也是我的父亲，而那位被我父亲救下的女人便师傅……”

石眠愣住了，过了片刻才想明白，震惊的看着钰淮溪，仿佛不相信他的话，结结巴巴的说：“那……那湾……呸，夫人如今怎样了。”

钰淮溪扭头看着门外，天又暗了几分，南方的天气就是如此，阴晴不定，如今天上已经乌云密布，感觉像是被冤枉的孩子似的，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钰淮溪两眼有些放空，喃喃道：“她和我父亲都去世了，就在五年前……”

湾书水和钰天是在一次，游玩中被山贼偷袭杀害，这个消息传到钰淮溪耳边时，钰淮溪还有些不敢相信，直到木摇偷偷将二人的尸骨带回，摆在他面前，他才明白她们真的走了，那时可能是钰淮溪哭的最惨的一次，连为她们守灵七日不吃不喝，最后撑不住了，晕死过去木摇使劲浑身解数才将他从阎王那抢回来，但最后还是落下病根，每到冬日头疼难忍双脚冰凉，没有知觉。

那时石眠被木摇派去查事，两年不在钰淮溪身边所以不知这些事。

现在知道只有满满的震惊，他结巴的说：“那……那夫人和老爷都，逝了，那为什么荆南将军……”

钰淮溪淡定撇了他一眼说：“他又如何知晓，所以他放出消息想让母亲去找他那是在做梦。”

“他为什么这么肯定先夫人会去找他呢？”震惊过后石眠又开始思考起来：“那么多人想找先夫人他这么做，毫无益处啊。”

钰淮溪摇了摇头，感叹他的脑子，但还是回答：“若你本已隐匿好踪迹，但突然有人放出消息你来过此地，你必然会觉得疑惑不解，自然想去看看是谁放出的消息，却倏然不知对方只是想用这个方法引蛇出洞，哪怕不去找他只要进了他的范围，找出你来也是相当容易的，更何况人家是将军，人脉广，若是母亲在世她定然会中套。”

只是人都不在了啊。

都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