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

“队长，有一个很重要的发现”潘小文拎着一大堆证物带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别急，慢慢来。”

“杀害周大勇的那把水果刀上检验出三枚不同的指纹，还在刀柄上找到了一处不属于死者的血迹，经过鉴定，血迹的主人是周大勇的直系亲属。还有就是刀上的指纹和皮手套里的确实不一样。”

宋明听到后有些惊讶，但有些还是在自己意料之内的，说道，“不是有三枚指纹吗？和王素梅，江谦还有这个纸杯上的指纹比对一下，看看能不能对得上。”

宋明在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了一个密封袋，里面装着一个一次性杯子。

“为什么是王素梅和江谦的，这个杯子又是怎么回事？”潘小文很是不解。

“别问那么多了，碰碰运气嘛。你们痕检部门可以吗？”

“嗯。”

潘小文走后，宋明靠在椅子上，暗自祈祷着指纹一定要对得上。这样一来，所有的推测都会成立，这也验证了他的感觉没错，两起案件之间的确有着很大的联系。相信刘金山和江谦走到今天这一步肯定也花了不少时间。

“宋明，有个人找你，在休息室里。”程风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谁啊？”

“一个女的，非说要见你，还特意问了穆局在不在，真奇怪。”

宋明快步走到休息室，一个长头发的年轻女人坐在桌前。

“你是哪位？”

“可以让那名同事出去吗？”年轻女人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宋明身旁的程风。

“到底是什么事情？”

“关于罗燕的，事关重大，这名同事可靠吗？”她看上去有些担心。

“嗯，你说吧，关于罗燕的什么事？”宋明转身警觉望了一眼门外，随后把休息室的门关上了。

“我是吴月娥，湖光中学的老师。”

“我们刚好要找你，侯俊飞他——”

“我知道，他有那样的下场是我意料之内的事情。”吴月娥突然压低了声音，说道，“吴家灭门案知道吗？”

“嗯，你也姓吴，该不会——”

“对，我那天刚好不在家，逃过了那一劫。凶手本来想杀的就是我，所以干脆一把火烧了我家，我的父母还有小姨他们几个人全都葬身火海。”说到这，吴月娥的眼圈有些发红，哽咽起来，“是穆春阳他们派人做的，我敢肯定。”

“为什么？”

“我是罗燕的线人，她生前调查的那个案件就是我去报案的，那时候我在政府工作，无意间发现王业林吸毒。后来有一次，在饭局上，趁着王业林去洗手间的片刻，我在他包里找到了一个笔记本，里面详细记录着政府很多官员从事毒品交易的细节，也包括前任市长。这件事只有罗燕和老局长还有我知道，那次的行动也是暗中进行的。”

“在罗燕去世后不久，老局长出了车祸身亡了。”宋明小声说道，“这应该不会是巧合。”

“没错，那帮人知道有警察在暗中调查，肯定是你们警局内部的人说的。”吴月娥笃定地说。

“为什么那么肯定？”

“大约在罗燕坠楼的几个星期前，她就和我说过有人最近在跟踪她，让我也注意一点。九三年的八月三十号，也就是罗燕坠楼的那个晚上，她给我打了一通电话，说是已经拿到关键性证据，明天就可以实施抓捕行动。我当时问她是什么证据，她没说，叫我不用担心，说都已经放在家里藏好了，他们是不会找到的，紧接着有人就敲门。”

宋明摒住了呼吸，接下来的部分应该会是关键。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他说自己是穆春阳警官，老局长让他来取证据，之后罗燕就挂断了电话。”

宋明瞪大了眼睛，穆春阳这三个字压的他有些喘不过气来，他感觉自己的喉咙仿佛已经被大火吞噬，一阵阵灼烈感袭来。

那晚罗燕给自己打电话，说是很快就能结案，连日后领证的日期她都已经定好了。可万万没想到，当年对我们这些后辈很好的穆局，却想置她于死地，难怪后来穆局一口咬定是意外草草结案。一想到这，宋明便感觉自己的心脏开始隐隐作痛。

“这六年来，我改了名字，换了工作，为了我家人的死，也为了罗燕的死，我一直没有放弃，所以选择了王业林女儿工作的湖光中学，那时候，我发现侯俊飞也参与了毒品交易，于是我就做了她女朋友暗中调查。”

“你是怎么找到我的？”宋明做了个深呼吸，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

“罗燕和我说过，他有个男朋友叫宋明，是个很可靠的人。这几年我一直在找你想告诉你真相，刚好碰上了王老师的案子，我才知道你原来也是警察。”

“可是当年的目击证人说把罗燕推下楼的是王业林啊。”程风说道。

“已经无所谓了，对于我来说，不管是王业林，还是穆春阳，都是凶手！”宋明低着头，努力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你要冷静，别忘记了我们是刑警，越是关键时刻，越要冷静。”程风把手搭在了宋明的肩膀上。

“如果你们愿意调查，可以随时来找我，或许能帮上什么忙。”

“好，那你先走，出去的时候注意点。”程风笑着说道。

罗燕的模样不断浮现在脑海里，已经六年了，那些人逍遥法外已经六年了，宋明握紧了双拳，愤怒与不甘交织在心头，他已经全然失去了冷静，一个可怕的想法不断萦绕着——杀了那些人。

当他看着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警服时，他赶忙打消了这个念头。作为一名刑警，这样做有违初心，即使是杀了他们，罗燕也永远不会回来。

可如果真的有那样的机会，我还能坚守住自己的这一份初心吗？宋明问着自己。

“你现在想怎么办?”

“我不知道。”

程风不敢相信这句话是从宋明的嘴里说出的，在他的印象里，宋明向来都很自信。

“那要不——”

“你先出去，我想一个人待一会。”

程风有些担心，虽然宋明的脸上没有丝毫的表情，但他的眼神却流露出以前从未有过的睿智与深邃。此时此刻，他是不是在想如何复仇？一想到这，程风感到细思极恐——宋明拿着血淋淋的尖刀。这样的场景一直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但愿他能理智一些。”程风轻轻关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