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

审讯室内，刘金山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语。

“你到底想耗到什么时候？”宋明走到刘金山面前，举起他的手撸起袖子， “你自己看看，全是红疹，认罪吧。”

刘金山依旧没有说话，他甩开了宋明的手，摸了摸嘴下的小胡渣，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表情。

宋明坐了下来，看来眼前的男人是块难啃的骨头。

“我没有任何可说的，那个女人不是我杀的，我没有杀人动机。”说到这，刘金山的眼里放着光，满是挑衅。

“你想怎么样？”

“找到我的杀人动机，不然我是不会和你们说半个字的。”

宋明感到有些棘手，从刘金山的表情来看，杀人动机肯定是他最后一道防线，但是这种东西调查起来却很麻烦。

“好，我答应你。”

“看来刘金山早有准备。”程风坐在办公椅上说道。

“赶紧叫兄弟们调查一下两人的关系。还有就是咱们得派人盯住江谦，目前还没有证据抓他，以防他逃跑。”宋明掏出了一根烟，动作娴熟的将它点燃，送进了嘴里。

“你说，动机会是什么呢？”宋明吐出了烟圈。

“很难说，动机这种事太玄乎了，像是咱们市以前的吴家灭门案，凶手是反社会人格，单凭普通调查很难查出来。”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总会找出来的。”宋明这话虽然是说给程风听，但总感觉是在安慰自己。

“话说回来，青石公园的案子和湖光中学的案子有联系吗？”

宋明没有说话，他隐隐感觉，这两起案件之间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但又找不到在哪里。单就目前情况来看，唯一的联系也就是周大勇账本上的刘金山等人的名字和学校里停着的那辆自行车，可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感觉有，毕竟案发时间大致相同，是个人都会感觉有联系吧。”

虽然已是午夜，但窗外那条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依旧十分热闹，小贩的吆喝声此起彼伏。宋明凝视着窗外，回想起那一年自己和罗燕也是在午夜的时候走在那条街上的。

那时候罗燕对他说完成局里分配的秘密任务——暗中调查政府官员从事毒品交易一案之后，他们就结婚。没想到就在罗燕取得关键性证据的那一天，却酒后意外坠楼，宋明怎么也无法相信，向来不喝酒的她又怎会酒后坠楼。况且坠楼那一天晚上，有人看见了王业林把罗燕推下去了，本来是可以指正，但证人却又在开庭当天离奇死失踪，最后案件被定性为意外身亡。这所有的一切都串在一起，很明显始作俑者是王业林——不，应该是当年王业林背后的那座靠山。

“怎么了？”程风望着宋明。

“没什么，在想案子的事情。”宋明吐出最后一丝烟圈甩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

“什么事？”

“我在想周大勇一案，我们在他家里找到的两份保险单据。”

“有什么问题吗？”

“有很大的问题啊。”老徐端着杯子走了过来，说道，“周大勇的老婆杨敏的伤势是我鉴定的，刚才听到你们正在讨论，我就过来也凑个热闹吧。”

“什么伤势？”

“大约在几年前的一个晚上，我记得那天很冷，杨敏穿了件很单薄的衣服来警局里报案说他丈夫家暴她。”

“伤的怎么样？”

“周大勇简直就是畜生，杨敏浑身上下的皮肤没有一处是完好的，全是伤痕，脸都已经血肉模糊了。我给她做了个简单的伤情鉴定日后作为证据。后来听说一审的判决结果是周大勇有期徒刑三年，但杨敏又提供了他虐待儿子的录像。本来二审是可以多判几年的，可是在开庭的路上杨敏连人带车掉进江里，录像最后也没能找到，所以周大勇被维持了原判。”

“杨敏的车被人动过手脚吗？”

“嗯，刹车被人为破坏，我看就是周大勇找人做的。”

“确实有这种可能，而且最后他也能获得一大笔保险金。对了，他儿子呢？”

“好像是失踪了，他今年也都该十五六岁了吧。”

“我们在周大勇家里发现了他给儿子买的保险，怀疑他应该对儿子也起了杀心。”

“会不会是周大勇想杀了周晓华没想到却被反杀。”

“很有可能。对了，杨敏当时被送到医院后和我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

“什么话？”

“我记得，她当时和我说即使救了她也没有用，无论如何她几年后都难逃一死，因为她有很严重的遗传疾病。还说就是因为这种病，社会上都不接纳他们女子俩。”

“什么病？”

“没说。”老徐耸了耸肩。

因为带有遗传疾病，让步入中年的杨敏知道自己时日不多，也对社会如此的失望，到底会是什么病能有这种伤害？

刹那间，脑海里蹦出了答案，对，没错，小时候身为医生的母亲曾经和他说过这种病例，但他还是不确定。

“杨敏是不是长得很奇怪？”宋明赶忙问道。

“你这么一说，确实很奇怪。她的颧骨很突出，头颅又特别大，第一次见到她确实被她的模样吓到了。”老徐笑了笑，感觉有些尴尬。

对，就是这个，老徐的回答坚定了宋明脑海里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