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醒了。”刘姜道，“听闻伯父早上没跟祖母说上话？”
刘彻叹口气，道：“好，我知道了。对了，我听霍去病说，明天岸头侯张次公家里有宴会，有个人跟他说张次公家里有什么证据，你去找他不要轻举妄动。”
“好。”
刘姜退出去，看到刚出殿门的张汤，忽然想到南阳易屠案，正要追过去问他，刘彻在后面喊道：“你能不能稳重点儿。”
刘姜回头。
“你是不是要问南阳诈尸案？”
刘姜点点头。
“维持原判。”
刘姜瞪大眼珠子，道：“你要放过田蚡？”
“吴庆好心好意给你送礼，你诱使霍去病劫道，丢不丢人呐。”刘彻笑骂她，又叹口气道，“母亲就这么一个心愿，你说我能如何呢？”
此刻不是君臣，是亲戚。
刘姜道：“那明日张次公家里的宴会，你直接派人通知霍去病不行吗？”
“朕估摸着刘陵也去，你过去看看，什么都不要说，他跟大将军北击匈奴有功，朕不想搞得太难看。”
呃……
感情让我当坏人，刘姜嘟囔道：“你可以让霍去病吓唬他们啊？”
“霍去病朕留着有大用，你过去。”皇帝不容她分辨。
“好。”
到了第二天，张府满门披灯挂彩，宾客摩肩接踵，张次公站在门口迎宾，双手搭在肚皮上，对着宾客傻乐，看起来憨态可掬。
“姑娘你的请柬呢？”门口负责登记的仆人拦住她。
刘姜用膝盖思考了一下，道：“没请柬不能进吗？”
仆人觉得被戏耍了，顿时勃然大怒：“你是来找茬的？”
刘姜现在非常后悔，应该找人要个请柬的，当着人面报出她公主名号闯进去，似乎显得她在欺负人。
她凑过去看竹简上登记的宾客名单，仆人立刻遮住，又要骂她，却听刘姜喃喃道：“哦，霍去病还没过来是吧？”
说着，她站在门口石狮子前等着。
有几个小女娘看到她，‘啧啧’两声，讥讽道：“凭她也配追逐霍校尉。”
刘姜转过身来看，面前有好几个打扮的十分出众的小女娘，个个锦帽貂裘，一看就是赴宴的家眷。
见她一脸茫然，一个紫衣小姑娘登时有些气恼，指着她道：“那个谁，说的就是你。”
刘姜愣了下，要是三个月前，她也许会气恼，但三个月的游历让她明白，她并不是这个世界的中心。
于是她向众女娘里浑身最贵的那个颔了颔首，问道：“你说我什么？”
“哈哈哈……”
“那个傻子。”
“连侯府的请柬都没有，也配喜欢皇后和大将军的外甥。”
几个小女娘轻笑完，径直朝屋里走去。
刘姜委实感到冤枉，不曾想霍去病在京中姑娘里居然这么受欢迎。
“诶……”
有人戳了戳她，回头一看，竟然是笑得乐不可支的赵破奴，她再抬头一看，霍去病骑在高头大马上，得意洋洋的看着她。
呃……
看我热闹啊。
刘姜朝赵破奴勾勾手，问道：“霍去病在京中小姑娘里这么受欢迎吗？”
赵破奴给她一个理解的表情，道：“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要跟着霍校尉了？”
“刚刚过去那群小女娘怎么样？”
“我看上了好几个，可惜没一个看上我。”
“加油，继续努力。”
“谢谢公主勉励。”
“不客气，这是本殿应该做的。”
这时霍去病翻身下马，走到她跟前，问道：“这么冷的天，你站在外面？”
“我不冷。”
“你是等我的？”
“恩。”
“又闯什么祸了。”
“我要进去，但没有请柬。”
“你报出你名号，我看哪个府敢拦你。”
“那显得我多欺负人呐，何况只是个一千户的侯，没必要。”刘姜伸手向他，“请柬给我。”
霍去病从袖子里掏出请柬，刚要给她，忽然停下来，狐疑道：“我想起来了，你平常不来这么低阶的府邸，你来做什么？”
赵破奴四下看了看，问道：“公主，你马呢？”
“我奉命过来晃荡一圈。马的话，放大将军府上了。”刘姜无奈道，“把请柬给我，你再弄一张去。”
舅舅？
霍去病神色一凛，压低声音道：“陛下要保……”
“别胡来，陛下就是让我看着你的。”刘姜正色道，“至于保不保，得看廷尉那里查到的证据，秉公执法，明白吗？”
“明白。”
赵破奴忽然道：“校尉，大将军府来人了。”
来人是大将军府的老仆。
老仆向刘姜和霍去病行礼，然后对霍去病道：“校尉，大将军不许你胡来，要求你赶紧回将军府。”
霍去病前几日认识一个小女娘，说她知道张府藏着见不得人东西，约他一起来找。
他想到刘姜说的淮南王不安分，想抓张次公一个证据确凿，但陛下不许他轻举妄动，刘姜又找过舅舅，他自然要听陛下和舅舅的。
“既如此，你就不要进去了，把请帖给我，我自己进去晃荡一圈即可。”
整个长安城都知道清河公主刘姜跟刘陵不和，据说，刘姜离开长安城几个月，就是害怕被陛下责罚。
所以她出现在张次公府邸后，张次公以为刘姜来过来找刘陵的，这俩要是在府上打起来，恐怕侯府得重新装修一遍。
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最重要的是她要是在府中折了面子，必然千百倍报复回去。
张次公为避免被她缠上，跟刘陵打交道的时候斟酌再三。
这叫围魏救赵。
见霍去病不言语，刘姜得意道：“我是奉命来逛一圈的，大将军可管不着我。”
“不行，我得看着你，省得你被欺负，不对，你欺负别人，不对，你专程过来欺负人的……”
霍去病打算回去，转念一想，这丫头手上没轻重，万一闹大了怎么办。
刘姜指着他问老仆道：“大将军有没有让你把他押回去？”
老仆嘿嘿一笑，道：“大将军说，若是公主在场，霍校尉在一旁保护。”
说完，飘然离去。
霍去病得意的晃了晃手上请柬，道：“赵破奴，把马牵过去。”
刘姜夺过他手上请柬，疾向张府门口，霍去病在后面咯咯笑着：“你跑慢点儿，别摔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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