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迁有些忐忑，但还是定定的望着刘姜，道：“林鸿和施尚。”
刘姜笑吟吟的看着他，问道：“你给别人求了那么多，那么你自己呢？”
“我有公主的信任就够了。”
“好，我答应你。”
刘姜转头望向窗外，东方已经翻出鱼肚白，起身告辞道：“你帮我把课业交给先生，我要回去补个觉。”
司马迁起身，躬身拜道：“恭送公主。”
回宫后刘姜美美睡了一觉，等到下午的时候才起来，踏雪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霍校尉递消息过来，说施尚夜访淮南王府。”
“跟霍去病说，他不用派人盯着了。”刘姜叹口气。
既已查清是谁出卖他，那只需等张汤的结果。
她想了想又道：“把这个消息透漏给林鸿，不要让人发现是我们做的。”
“是。”
又过了两日，刘姜在董家学堂上课，发觉施尚告病不在，林鸿脸上似乎被人挠了两道，众人以为他跟娘子吵架，纷纷嘲笑他，他不在意也不分辨，只是跟着众人傻乐。
待散学后，刘姜继续留堂抄书，林鸿在司马迁的陪同下，满面愧疚道：“公主，是学生对不住公主。”
“哪里对不住我了？”刘姜眼皮都不抬一下。
“刘陵承诺推荐施尚去淮南当官，他这才起了歹心，见我对‘承影’剑心痒难耐，便撺掇我请公主出来……”
林鸿苦笑。
得知施尚夜去淮南王府，他提着剑去施尚租的小院问，施尚倒也干脆，只是说他为了前程才出此下策。
见林鸿没有半分悔过情绪，他气不过，跟林鸿打了一架，林鸿被他打断两根肋骨，他脸上被林鸿挠了两道。
司马迁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是跟着林鸿苦笑。
“好，我知道了。”
林鸿的声音里满是疑惑，颤声道：“公主……”
刘姜微笑道：“想必子长已经跟你说了，张汤那里怎么查，查出什么来，陛下怎么裁决，我都没办法影响。”
简而言之，她只保证不杀施尚，但施尚会不会受到其他责罚，她无法得知。
林鸿呆呆的盯着她看了半晌。
刘姜声音放缓，看着林鸿道：“我素来欣赏你仗义疏财为人爽朗大方，如今这情形你也该长个教训才是。
交友只顾着自己开心，以至于被人欺瞒，这个样子，将来如何为官一方？
你在董家学堂读经史子集，想必对官场上的倾轧耳濡目染，那些东西不是纸上的几个字，而是真的会发生，且从不停歇。”
林鸿一时没反应过来，怔怔道：“你……你不怪我？”
随即他又摇头：“即便你不追责，陛下也不会放过我，等廷尉的调查结果出来，我也该收拾东西离开长安城。”
刘姜道：“我不赞同扩大化，董先生这些天一直在奔走，陛下英明神武不会牵扯到无辜的……只是你要吃一堑长一智。”
林鸿近乎痴状，疑惑道：“真的吗？”
刘姜故作惊讶，反问道：“难不成为了个施尚再赔上一个忠贞耿直的学生吗？”
她有些感伤道：“你是交友不慎，我何尝不是过于张扬才引来祸事。”
此话说得极其诚恳，林鸿被感动到，跪下来唤道：“公主。”
刘姜伸手示意踏雪扶他起身，低声叹道：“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公主仁厚，小人没齿难忘。”林鸿眼中有些湿润。
司马迁打圆场道：“好了，宫门快下钥了，我们先送公主回去吧。”
“对对。”林鸿符合道。
又堪堪过了几日，刘姜应邀去长公主家赴宴，席间张汤询问她道：“公主，施尚这个人您打算怎么处置？”
刘姜愣了下，旋即反应过来，道：“就不麻烦廷尉大人了，你不是本殿的下官，你是皇帝的下官。”
她懂得廷尉府办案流程，陛下要询问她的意见，必然会直接询问，张汤单独来找，很显然是想卖给她个好。
何况她更懂得无功不受禄。
“下官只是询问下公主的想法，至于办不办，是另一回事，公主不要担心，下官也不会因此找公主索要好处。”
司马迁、林鸿、施尚三个人，陛下让他给个主意，他自然要请示清河公主。
刘姜沉吟片刻，道：“本殿想着这样的人还是不要在朝为官了，免得坏了大汉官吏的名声……”
“公主宅心仁厚，下官明白了。”
目送张汤离开，霍去病悄无声息过来，幽幽道：“你就打算这么放过了？”
“幕后主使是刘陵，以我的身份要收拾也是收拾刘陵，至于施尚，不过是个上不了台面的小喽啰。”
她没必要跟个小人物过不去，反而会让刘陵笑话。
霍去病道：“我劝你悠着点儿，动刘陵就是动淮南王国，那里好像有异动，你要是操作不当淮南王借机谋反……”
他深深看了眼刘姜。
刘姜倒也很识时务，拍拍手，道：“我才不会做蠢事，我先记下这笔账。”
“这才对。”霍去病松口气，“要是无聊，我带你去郊外打猎散散心？”
“不去。张汤今日来找我，想必过两天对废后的处置就下来了，我得在宫里安分待几天，省得田蚡找茬告状。”
霍去病点点头，深以为然。
她似乎有些预言的本领，过了两天，她就得到陛下的处置消息，废后自缢身亡，长门宫众人为废后殉葬。
至于施尚，半夜家里进贼人偷东西并打了他一顿，并威胁他赶紧滚回老家，否则就杀了他。
张汤也是个人才，从始至终都没有牵扯她。
……
长安城，淮南王官邸
施尚抱着刘陵的腿哭诉道：“求翁主帮我。”
“我不是答应你去淮南王国当个佐吏？我看谁敢去淮南国抓人！难不成你还想报复清河公主？”刘陵有些不耐烦道。
上上下下所有人都护着公主，她不愿跟清河公主硬碰硬，清河公主老老实实不纠缠就很知足了。
施尚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不是公主，是林鸿。小人思来想去，若不是林鸿举报，恐怕公主还不会发现我。
他表面帮我，却在背地里陷害我，小人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何况，若不是翁主……”
“你威胁我！”刘陵秀眉一挑，“你要我怎么帮你？”
赶紧把施尚打发了，否则他说出点儿什么，到时候麻烦的还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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