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怪物

公主突然就哭了，爱莎难得的自由时间可都花费在她身上了。连哄带骗，像哄小孩一样，能使的招都使了上去，只为让公主停下，自己好继续去享受没有私人时间。

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公主停了下来，破涕为笑，重新拾回笑容，爱莎的口水没有白费。

“抱歉，让您见笑了。”公主赶紧抹掉眼角的泪水。

擦干眼泪，就当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深吸一口气，公主露出一个自信的笑容，以全新的态度来面对现实。

“即使一个人，也要保持乐观。微笑以对，要幸福，不让远方牵挂的人担心。”公主望着微波粼粼的大海，在心里暗暗地想着。

闭上眼，双手合拢，向虔诚地向大海许下一个小小的承诺，“努力微笑，要幸福，不让泪水再次落下。”

“好了。”公主如释重负地松了口气，睁开眼睛，转头看向爱莎，“爱莎夫人，您还要散步吗？”

爱莎夫人没有理会公主的这个问题，默默地把手放在微微隆起的腹部，别有深意地说，“你刚才问我的问题我可以回答了。孩子是爱情的结晶，对我和帕西来讲是幸福的，但是对其他人来讲，那可就不一定了。”

爱莎夫人的声音像轻纱一样，轻轻的，落入公主的耳朵。爱莎夫人刻意这样以这个语气来和公主说话，语气里夹杂着的淡淡忧伤被听出来了。

公主大吃一惊，他们明明那么恩爱。帕西公爵那个护妻狂魔把爱莎夫人保护得那么无微不至，怎么会……

“为什么？”公主不解地问。

“我已经不想再说了。”这似乎是爱莎的伤心事，她不想再说了，很大胆地回拒了公主，直接撬开话题。

爱莎知道这样很不礼貌，话音刚落，她向公主露出一个歉意的微笑，提议道，“公主殿下再陪我走走吧，这样的时间不多，我想多待一会儿。”

“嗯。”公主也知道，被戳中伤心处，谁也不好受。还是顺了爱莎，陪她继续散步。

九点钟的太阳不算太大，照在三个女生的身上，暖暖的，很舒服。

洛丽塔可以考虑现在暂时不需要遮阳伞了，扯了一下背在背后的小熊背包，背后还是一如既往地重，说明东西没少，都在。里面装有一些临时需要的必需品，是帕西公爵为了能够更好地照顾爱莎，特意让洛丽塔准备的，并且随时背在身上。考虑到洛丽塔是女孩子，帕西公爵允许洛丽塔随意选择背包的造型，由此可见帕西公爵对待下人很好。

居住在海岸边的渔民们早早就已经出来工作了，年轻小伙跟随父亲乘船外出打鱼，小小的渔船漂浮在海上，这里一艘、那里一艘、三两支船聚集在一起，孩子们活泼的身影在海岸边自由的穿梭，高兴的声音回响在众人的耳畔，路过这里的公主和爱莎夫人也能清楚地听到孩子们快乐的笑声，妇女们忙完家里的事情，提着篮子忙着赶集，人群中，偶尔会出现几个身强力壮的壮丁，他们走得很急切，像是急着要去做什么事……

今天也很平常，微风轻轻拂过海面，带有一丝丝的凉意，泛起一道又一道涟漪。蓝色的海水爬上岸边，浸湿金黄色的沙滩，却又退下，发出“哗哗”的声响，那是大海的声音。

公主和爱莎就这么走着，洛丽塔跟在身后，慢慢地走，也不敢离得太远，免得亚瑟他们找不到人。

“今天，也很平常。”爱莎注视着这一切，忍不住发出一声感慨，“不知道，我有多久没有像现在这个样子了。”

“很久吗？”公主发问，没等爱莎回答，她又说，“也对，帕西公爵那个护妻狂魔对你的保护也太……难怪没有这个时间。”

“不是的，您恐怕误会了。”爱莎夫人又摇了一下头，说出了非常难懂的话，“不光是我，他也很忙。我们是真的没有这个时间。”

“嗯？”公主疑惑地望着爱莎，脸上写满了“不懂”。

爱莎的目光突然黯淡下来，绿色的眼眸里充满了忧伤，低着头，洛丽塔下意识握住爱莎夫人的手，像是在给她勇气。

“真的……很忙吗？”

公主才刚刚问出这个问题，一阵刺耳的尖叫打破了此刻突然的寂静。

“疯子！那个有病的疯子！前面的人快点避开，那个疯子手里有刀，小心被他伤着了！”

不远处的前方，一位中年妇女提着蓬松的灰色裙摆奋力地奔跑着，她的前面还有一个人，那个人很奇怪，双手插到口袋里，头上戴着和衣服相连的深绿色帽子，凭借着腿长的优势，大步流星地“走”着，对身后的人不理不睬的。妇女边追，边撒开嗓门大喊。一会儿功夫，海岸上的人几乎都没有了，躲得远远的，选择做个旁观者，默默地在一旁注视着这场滑稽的追逐战。

妇女用跑的方式追赶奇怪的人，奇怪的人不搭理她，继续走着，妇女连跑比不过人家走着。这一幕看起来搞笑极了。这不，前方还有三个面生的倒霉鬼不听劝，若那个人真的是疯子，并且手上还有刀，这下可有好戏看了。

看那个褐色头发的小姑娘身上的衣服，肯定来头不小。没准是哪家皇室贵族，若真的是的话，哦豁，可以大饱眼福了，正好看看要形象的贵族怎么没形象。

“夫人，我们快点走吧，他要过来了。”洛丽塔着急地抓住爱莎夫人的手，作势要把她往人多的方向推。

“好好好，别推，快点过去就行了。”爱莎夫人不想被人推着走，既别扭又麻烦，把洛丽塔从身后拽出来，让她扶着自己走。

公主挽住爱莎的另一种手臂，正想和她一起走。一只冰凉的手突然放到了她的肩上，公主僵硬地扭过头，吓得松开了手，大叫起来。

“啊！”

爱莎被这突如其来的尖叫吓了一跳，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正想转过去问她怎么回事，却听到了洛丽塔惊恐万分的声音。

“那……疯子过来了……”

“他的手里有刀……想做什么……”公主紧张地咽一下口水，警惕地望着眼前的这个奇怪的人。正所谓天大地大孕妇最大，考虑到爱莎是孕妇，公主大义凛然地挡在爱莎的面前，保护爱莎。

戴着绿帽子的人低着头，却是看着公主的。也不知道某变态看的是哪里，这种呆呆的样子让公主心里直发毛。

突然，他抬起了头，帽檐下青灰色的眼眸里倒映着公主的影子，公主和他四目相对，稍微一愣，害怕的冷汗已经挂在了额头前。

这个人戴着帽子，还戴着口罩，公主无法看到他的脸，也不知他现在的脸上挂有什么样的表情。她只知道，目不转睛地盯着女孩子的人都是流氓、变态，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那个人缓缓地抬起插在口袋里的手，手里却拿着一把明晃晃的刀子！趁公主不备，那人抓住公主的手，对准手腕用力一划。

直至干净的刀子沾上鲜红的血液，直至血的主人吃痛地用手捂住流血的地方，直至血珠越来越多，滴落到地上，染红一小块地方的金黄色沙粒。

“哈哈哈……哈哈哈……”

那个人笑了，丧心病狂地笑了，像是很满意他刚才的做法。沾有血液的刀子被他扔到了海里，接着，等待正义的使者出现，给他戴上同样明晃晃的手铐，把他压回疯子该呆的地方。

“手……好痛……”

手腕被疯子划了一刀，痛极了。况且她从小就是养尊处优的公主，平常别说受伤了，连可以受伤的几率都没有。现在突然就这么倒霉地挨了一刀，第一次感觉到这种疼痛，谁又会忍得过去？

洛丽塔拿出包里的急救用品，已经在帮公主处理伤口了。只是，这道伤口仿佛是觉得她的血流得不够多，刻意不想停下。

负责处理伤口的洛丽塔急得焦头烂额，动作开始变得慌乱，“公……公主殿下……我发现不是你的伤口有问题……而是……”

“而是？”公主望着洛丽塔，洛丽塔触电般地抽回手，紧抓着爱莎夫人要把她拽走，让爱莎远离公主。

“你们怎么了？”公主疑惑不解。

洛丽塔颤抖地指着公主身后，老半天都憋不出一句话，爱莎顺着洛丽塔手指的方向一看，诧异地瞪大眼睛！

“我身后有什么吗？”公主转身，她发现，她的血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开始渗透到海里去了。一条淡淡的红色线条延伸到海里，而红色线条的源头正是公主这里。

感觉身边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公主低头一看，是一条鱼！那条鱼奋力地扭动的身子，好像是被海水冲到岸上来的，却又好像不是。

向前看去，公主隐约看到一片密密麻麻的影子，然后，一大群鱼儿争先恐后地涌向岸边，它们从海里跳出来，离开了水。

没有水的支持，鱼儿的的行动很不方便。但它们依然不敢放弃，扭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公主接近。

而且不止一条！而是一大群！铺天盖地地爬满岸边，一大片一大群满是的！像是在争抢着得到什么宝贝的东西，足以让它们奋不顾身，甚至是舍弃生命。

“来吧……来吧……我的小公主……来吧……”

海里似乎有什么在呼唤着公主，听到这阵虚无缥缈的声音，公主的双目开始变得空虚，像是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公主，踩着沾有自己血液的沙土一点、一点地走向大海。

“洛丽塔，公主殿下这是怎么了？”爱莎夫人不解地询问优先发现异样的洛丽塔。

洛丽塔只是抖着身子，并没有回答爱莎夫人的问题，继续看着公主。

慢慢地、慢慢地、慢慢地接近大海，鲜红的血液顺势划下，海浪涌向岸边，像是在向公主表示欢迎，血珠滴落到海里，绽放出绚丽的血色花朵，给原本就只有单调的蓝色的大海多加点缀。

数不清的泡泡徐徐升起，不一会儿，又炸开，再次升起，又炸开。以这种循环的方式继续着此刻的怪异景象。

公主停了下来，跪在了海水里，距离岸边有一点距离。她低着头，把受伤的那只手放到海里，另一只手抚摸着海里黑压压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的生物。

眼里充满了慈爱，嘴角带有一丝宠溺的笑容。

察觉到有什么不对，原本只有几个人的海岸顿时站满了人。人们惊恐地看着眼前这个从来都没有看过的场景，嘈杂的议论声不绝于耳，海上的船只聚集在同一个地方，人们放下手中的工作，目光无一不投向公主这边。

“呜～呜～呜～”

一阵低沉的声音闷闷的响起，它就像一块吸满了水的大海绵，铺天盖地地盖在人们的头上。

这个声音仿佛是凭空响起的一般，令人们无法辨别声音的来源。站在船上的人貌似是发现了什么，低头往下一看，看见海里浮现出一个巨大的黑色影子！

爱莎夫人脸色发白，捂着肚子难受地喘着粗气，此刻的洛丽塔再也忍受不了了，放声大叫，“怪……怪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