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后乱性

“在那之后杨怀瑾就带着我一起学，我也就勉强能从挂科混到现在这样吧，他确实很坑人，但不得不说他学起来还是很努力的。”

“大四结束选科室时他选了耳鼻咽喉科，那时候戴老居然点名要他，我可羡慕了，我就问他可不可以带我一起，他说他是戴老的关门弟子，他可以带，但可能不是戴老亲自教，可能是他师兄教，我寻思着师兄教也不错啊，好歹也算是继承了戴老的衣钵。”

“他说是这么说，但后来我的实习还是挂到戴老名下了，实习虽然累，但很有收获，再后来我把他拐到上海来度假，之后的事情你也差不多就知道了。”

赵明还阳着，说了这么久的故事嗓子也是难受得很，余秉文见他轻咳了几声，便打了杯热水递给他，“谢谢。”

余秉文心里想着事，知道了杨怀瑾在大学的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见到他，在他走出房门前，赵明开口叫住了他：“我不知道你和杨怀瑾具体发生了什么，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在意你，我在大学期间都没怎么见他笑过，每天他就死气沉沉的，把自己活成了一个机器，没有情感、没有欲望、感觉不到伤痛、甚至从没爱惜过自己的身体。在你身边时，是我第一次见到他这么有生机活力的样子，所以如果他真的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你们还是好好聊聊吧，有什么误会直接说开，两情相悦的人没必要这样互相折磨。”

余秉文视线下垂，神色晦暗不明。

“知道了，谢谢。”

*

住院部大楼离寝室楼有一段距离，余秉文抄小路走，想着早些回去找杨怀瑾。夜色很凉，半入夏时期的树木枝丫相交，层层叠叠的覆盖下，月光从缝隙中漏了下来，洒在地面上，照亮着前行的路。

远处传来一阵犬吠，随后愈发激烈起来，余秉文赶路的步伐犹豫住了，而后朝声响传来处走了过去。

那边昏暗的角落里，几只黑影正晃动着，时不时传来些狗叫声，像是在争抢地盘。

余秉文捡了块石头丢了过去，不知道砸到了哪条狗，传来一声“嗷呜”后就全散开了。

眼瞧着没事了，他转身准备接着赶路，却听见里头传来“呜呜”的声音，很是虚弱的样子。

余秉文点开手机的手电筒照了过去，黑暗角落被灯光照亮，一团黄色的小兽正蜷着身子躲在角落里，腿上像在刚才的争吵中被划开了伤口，正往外流着血。

他走了进去，就见那小兽听见外头声音又是一颤，怂怂地缩得更紧。

余秉文见这小兽没有攻击倾向，就伸手抓住它的后颈，将它拎了起来。到这时他才发现这小兽原来是只小狗，像是金毛与其他犬类的杂交，不似金毛却又有着金色的毛发和耷拉着的耳朵，两个黝黑的眼珠只是瞪得圆圆的正颇为委屈地巴望着自己，四肢乖顺地下垂，没有一点挣扎。

望着这灰头土脸的小狗那副委屈样，余秉文鬼使神差地想起了赵明描述中杨怀瑾刚到寝室的样子。

余秉文：“……”

“怀瑾，你什么时候变成狗了？”

小狗：“……”

小狗呜呜作响表示不服。

余秉文拎着它托着小狗的背防止腿上的伤口收到二次伤害。既然有缘，不如就带去养着，先去给它处理好伤口，明天再带杨怀瑾来看看这小狗是不是和他很像。

余秉文都能想象到杨怀瑾与这小狗对视时双方都不服气的样子了。

处理完伤口后余秉文将小狗寄养在寝室楼下的保安室，一个人上了楼。

楼道很空，很静，让人不经意间就走了神。

那是赵明口中的杨怀瑾，是没有阿文五年的杨怀瑾，在他听赵明描述的过程中，脑海里总是能浮现出画面来，或熟悉、或陌生，那些画面一幅幅地构成了如今的杨怀瑾。

他的印象里杨怀瑾总是笑着的，带给人温暖的。

但他想象不出杨怀瑾沉默寡言，一心只专研学习。

他想象不出离了家的杨怀瑾一笔一笔记着账，勤工俭学为了攒钱。

如今还要把辛苦攒下的钱全部交给自己去做手术。

他的怀瑾总是阳光开朗的，会耍赖皮求着自己陪他睡觉，会费尽心思找来不甜的零食给自己吃，会问他学累了吗，要不要出去散散步。

这样的他却在离开的那五年里将自己的柔软炽热全部藏了起来，打造出一个冰冷的机器外壳保护着自己、支撑着自己。

是什么样的学习强度能将曾经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变成如今近视的模样，是什么样的废寝忘食会让胃病发展到一点生冷辛辣的食物都无法忍受。

也许那五年，难受的也不止自己一人吧。

既然这样，不如就让这五年到此为止吧，正如赵明说的，两情相悦的人没必要互相折磨。

*

杨怀瑾睡着了？

站在寝室门口，见着门缝里没有亮光，余秉文按下内心疑惑深吸了口气开了门。

一股酒气扑鼻而来，将余秉文熏得直皱眉头，寝室里一片漆黑，连阳台的窗帘都拉上了，只有这刚开的门带进了些许亮光。他往里走了几步，像是踢到了什么易拉罐，那罐子在地板上滚了滚，发出几声脆响。

余秉文正要伸手去够电灯开关，却忽然听到些脚步声。

门外的光照亮了杨怀瑾的脸，也就只有一瞬间，房门就被关上了，与此同时余秉文伸出去够开关的手也被另一只有力的手禁锢住了。

“怀瑾？”

杨怀瑾没有说话，而是将脑袋抵到余秉文的肩膀上，松开了手转而紧紧抱住了余秉文。

余秉文闻到一股酒味，他严肃道：“你喝了多少酒？”

他对杨怀瑾的酒量还停留在跨年夜那几口江小白就醉的程度，但闻这酒味就知道杨怀瑾喝了不少。

“唔，我不知道。”

那大脑袋动了动，像是想摇头。

而后杨怀瑾圈着余秉文一步步挪到床边，将人扑到了床上。

床上堆了两层被子，不会摔疼，但余秉文被压得有些吃痛，深吸了一口气用手推起杨怀瑾，“怀瑾你醉了。”

杨怀瑾眼神有点恍惚，却在黑暗中极为准确地盯着余秉文看。

“阿文，对不起。”

不知道他看到了哪个阿文，也不知道他在为什么事道歉。

“阿文我对不起你，唔……”

他蒙了会，像是忘了要继续说些什么。

余秉文乘机将人推开，挣扎着起身：“我知道了，我原谅你。”

这时杨怀瑾才接上了思路：“阿文你不知道的，我不是故意的，当时我只能答应杨征，你来了也没用的。”

杨怀瑾晕乎乎地拽着余秉文的手不放，又絮絮叨叨的说：“阿文我好想你，每天晚上都想你，可是我怕杨征，我才不敢来找你，我好没用啊。”

余秉文有些动容，他侧身过去捧着杨怀瑾的脸说：“这不怪你，你已经很勇敢了。”

自从杨怀瑾开始抵抗杨征后，他的每一步都是勇敢无畏的，他在一步步走向自己的明天。

“可是阿文你不原谅我，我只想要你亲……唔！”

杨怀瑾知道自己大概是醉了，可没想到醉得这么离谱，他晕乎乎地想：“我跟阿文说了几句话让阿文也醉了吗，为什么他在吻我？”

黑暗中，余秉文压着在床上躺倒了的杨怀瑾，捧着对方的脸吻了上去，像是在和过去吻别，不带丝毫犹豫，没有一点顾虑，除却了那些争执与隔阂，自己亲手打破了这自重逢以来两人之间就糊上的薄膜，将杨怀瑾捧至手心给予对方那轻轻的一吻。

一吻结束，余秉文沉沉地喘了口粗气，拍了拍床上那被自己亲懵了的人，“我原谅你了，你知道了吗？”

床上的人呆呆地看着余秉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余秉文轻笑一声，顺过杨怀瑾蓬松的头发，“好了，回你床上睡觉去……”

“唔……”

杨怀瑾忽然起身抱住了余秉文，带着人往床上一翻，还不忘用手护住对方的后脑勺。

瞬间的姿势变化让余秉文的头有些发晕，再回过神来时杨怀瑾已经将自己紧紧禁锢在了身下，一只手按着自己的后脑勺发了狠地亲着。

像是要剥夺他的呼吸一样，这亲吻不似以前的温柔，反而异常的深与重，他挣扎着微微侧头喘了口气，声音沙哑地说：“怀瑾，停下。”

杨怀瑾没有理会，而是抓着他的后颈追吻了过去，像是要把过去五年没亲的一次性全部补偿回来一样，余秉文被亲得呼吸困难，脑袋发晕，窒息带来的生理性的泪水顺着眼侧留下，落入发际之中。

杨怀瑾另一只捧着余秉文侧脸的手感受到了湿润，他讷讷地停止了亲吻，用手抚去余秉文眼角的泪痕，轻声道：“阿文，你别哭。”

他亲吻上余秉文微闭的眼睛，像是要将泪水亲走一样。

余秉文是很少哭的，当初分手时自己都没哭，现在和好了再哭像什么话，眼见杨怀瑾冷静下来要从自己身上离开时，余秉文伸手搂住对方的脖子，将杨怀瑾的脑袋扯低，与自己的额头相触，咬牙切齿道：“我没哭！”

而后像是为了证明什么，他又仰头吻上了杨怀瑾那带着酒气的唇，酒精味在两人口中相融，酒不醉人人自醉，两人的鼻息交替，从温柔缱绻到用力，最后几乎是压着彼此吻到呼吸难耐。

……

寂静的夜晚里，伤了腿的小狗窝在纸盒里睡得正香，保安大爷开着收音机躺在摇椅上闭目休息。

安睡的时刻，不知何人已睡、何人未睡，又或是何时才睡。

【小剧场】

黑宝：非礼勿视，非礼勿听，非礼勿言。

黑宝：我写不出来，真的写不出来

黑宝：这里没他俩的戏份了，忙着呢，推我出来挡箭

黑宝：我真的不知道他们在干什么，不要问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