欢乐颂（15）

在自己家，那当然不会一直穿着礼服，因此等人送了衣服过来，姒玉便直接去卸了妆、洗了澡。

她擦着半湿的头发出来时，玄凌正在开视频会议，见她过来，他便迅速收了尾结束。

“怎么不吹干？”

他一边接过她手上的帕子，一边问了句。

“那样太伤头发了。”

姒玉任他动作轻柔的为她擦拭湿发，笑着问道，“怎么样？现在经商是什么样的感觉？”

放在以前，那可是士农工商、阶级分明，她原来还以为，他会选择从政的。

虽然吧，一个小公务员那必然是没有大总裁过得惬意，但这不是观念问题么？

“还行。”

玄凌倒是没什么感觉，毕竟在他看来，现在从政和经商其实也没什么两样，反正都跟他以前不能比。

他轻笑道，“现在不是有句话很火，叫做‘时代变了’吗？确实变化挺大的。”

姒玉仰头看她一眼，笑道，“虽然这说的没错吧，但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怎么感觉怪怪的？”

不过他看上去确实接受良好的样子，反正，她觉得当年溥仪那个傀儡皇帝被赶下皇位时，情绪应该都要比他激动一点。

看样子觉悟还挺高的啊！

“不过吧，其实你也不算亏，你看，虽然没了那一言定生死的权力，可在这里你却也能享受到很多从前享受不到的东西啊！”

皇帝再是奉天下养，可天下没有的东西，他也不能凭空变出来啊！

她笑的明媚，眉眼间尽是对这个世界的骄傲和炫耀，“是吧，这里也挺好的吧？”

玄凌并未回答，只是微微敛下双眸。

良久，他突然问道，“那些年，是不是很害怕，很委屈？”

“嗯？”

姒玉一怔，突然睁开眼看向他，“你？”

你……怎么突然会这样想？

“这里和大周真的很不一样，我最开始其实也不适应，可后来我却不禁想，若以一个最平凡的普通人的真心话，那他一定会更喜欢这里，而非大周。”

会喜欢古代的是什么人呢？

——只有高高在上的贵族高门。

于普通人来说，即便不提现代的那些便利，只说一个人人平等，就是大周永远也不可能给予他们的。

那她呢？

她自小生活在这里，受过高等教育，见识过广阔天空，从来都为这个世界骄傲，却要被折了羽翼、一生都被束缚在宫墙之内。

应当也很不甘吧？

那时候他们初见，他是高高在上、坐拥佳丽无数、掌万民生死的皇帝，她是异世而来、骤然面对巍巍皇权、生死再也无法自主的秀女……

或许他们的结局很好，可难道便能因为结局好，而抹去她最初的彷徨了吗？

更何况，他能给予她的所谓最尊贵的地位、最优渥的环境……恐怕，她也未必稀罕吧。

大约也只有那点真心，还算拿得出手了。

他来到此处都多有不适，她必然也是如此。

甚至比他更甚十倍、百倍！

该害怕的。

也该委屈的。

他扯了扯唇，却没能弯出一点笑意，“对不起，是我做的不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