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几乎是被那封信驱赶到铁笼山的。
离这里越近,就越能触碰到空气中厚重的水气。湿冷像一只诡异的手,探进我的衣衫中间。
近几天没有下雨,又是雍凉干燥的深秋;这些不应出现的水雾,令我联想起了二十年前的上方谷。我不禁觉得背后发凉。
蜀军会有什么动作呢,在这片氤氲的水雾背后?
魏军士兵郭将军,司马昭大人已经等候多时了。
郭淮……
我沉吟了片刻。
这名士兵的模样是普通的,从脸上看不出什么异常。但隔着甲胄,我似乎能感觉到他动作的僵硬。
我下了马,走向他。随着距离的拉近,他的脸显得越来越清晰;在目光交汇的瞬间,我忽然没来由地打了个冷颤。
郭淮你……
那名士兵的铠甲是湿润的,好像刚从水中捞出来。顺着他头盔的缝隙,我看到几缕濡湿的头发,而中间是一双没有焦距的眼睛。
他每走一步,都在地上留下一个清晰的、水迹构成的足印。
郭淮天气,有这么潮湿吗?
这句话我没有说出口。一种不安的预感缠住了我;但在魏军中,公事以外的交谈一向是没什么必要的。
我摇了摇头,尽可能使注意力集中在接下来的汇报上。
司马昭伯济,你来了。
踏进中军帐的一刻,水气陡然朝我扑来。
我的铠甲几乎在瞬间结上了一层水珠。帐内雾气升腾,到了快要阻挡视线的地步。俯身朝司马昭行礼时,我察觉在室内的某些角落,已经生出一层薄薄的青苔。
郭淮大都督。
司马昭深不可测地朝我一笑。
司马昭伯济,辛苦你赶了这么远的路。先喝杯水吧。
郭淮……
我的手忽然一颤,没有接下他递过来的水杯。
郭淮大都督……请听我说。
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郭淮姜维这个人我很了解。他的能力不容小觑,在这样优势的局面下,绝不可能轻易溃败。
我舔了舔干裂的嘴唇。
郭淮眼下的形势或许也是他的计策……还请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司马昭……嗤。
我抬起头。司马昭的眼睛在阴暗的雾气中间,看不清楚。
司马昭伯济啊,你实在是多虑了。
司马昭姜维的二十万人,已经被我们全部俘获。他现在至多只剩下几千人了。
司马昭我们是为了收编这些人,才暂时没有撤离铁笼山。
郭淮……?!
我不可思议地看向他的眼睛。
司马昭如果你感兴趣,就听听我们取得胜利的过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