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5

呼呼的风声贴着雷伊的耳旁刮过，很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没有下坠时的失重。

他睁开眼便瞧见布莱克整个人也腾空翻出了栏杆，他的一只手还牢牢抓住栏杆的边缘，另一只手抓着他的胳膊，双脚借着身体的力量荡起，踹在了下一层的玻璃上，玻璃应声而碎。如果换一个场景，雷伊一定会不假思索道出一声“帅”来。不管是刚才越出栏杆时的动作，还是那一记腾空飞踢，每一个动作几乎都做到了快的极致。换作是他来，也未必能在这种情况下比这个人做得更好。

两个人同时落到下一层的地面上时，地上落着的碎玻璃照映出布莱克的侧脸，在他的侧面脸颊上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划出了一道细小的口子，滇出点点血液显得他的皮肤更加苍白，增添几分冷冽的意味。他抿了抿唇，转身闪进了楼梯间。

“你要去哪儿？”

雷伊在意料之内没有得到回复，抬脚刚要追去，只听身后一阵窸窣的声音，楼顶的人已经翻了下来，再要离开也是来不及，雷伊顺手抄起了楼道的消防栓，一下抡到了刚跳下来的人的肚子上。

楼顶正对主楼的三层，玻璃窗被推开了一半，1分钟前站在这里的卡修斯早已不在病房，与他一同消失的还有雷伊留给他的手枪，他在看到两个人跌到下一层的时候就站不住了，卡修斯的大脑一片空白，他用力在他的胳膊上掐了一下，让自己集中注意力。

警用的手枪，里面只有八发子弹。他飞速穿过走廊，透过闪过的玻璃向两人的方向张望。被困在那里的一位是照顾他多年的朋友胜似兄长，而另一个是他永远都不可能放下的人。走廊上的人早已在第一声枪响之后躲进了各自的门里，他从来不知道自己可以跑这么快，双腿仿佛要燃烧起来，身上所有的上仿佛在顷刻之间都失去了痛觉，原来人真的在极度紧张的时候是什么也感觉不到的。跑过走廊的短短三分钟时间让卡修斯有种过了半个世纪的错觉。

雷伊眯了眯眼，踹开贴过来的人，一手拾起了玻璃抵在跌倒的那个人的脖子上，“你们是什么人”面对围上来的十余人，雷伊前所未有的冷静，哪怕十余人已经足够棘手，可他敢肯定，楼顶上原先那些人可不止这么点。一种不祥的预感愈加明显，雷伊握着玻璃的手一紧，这些人不可能平白无故地撤走。除非，是有人故意引走了他们的注意力。

“我们是你惹不起的人。”

雷伊心道不妙，他没来得及做出别的反应，那个人的喉咙已经撞在了玻璃片上，血液喷涌而出，而在这鲜血后是一张张围过来的狰狞的面孔。

枪声在雷伊的身后响起，一人被打中了胳膊吃痛倒退了好几步。雷伊乍然抬起头，在他身后不远处卡修斯正好放下手中的枪。

雷伊瞪着眼盯着卡修斯，他可不知道这个小子是什么时候学的这些东西，以开枪的手法来看，他绝对不是第一次碰枪。

“把枪给我”雷伊趁这个空档躲开几乎致命的子弹，飞速向卡修斯的方向靠去。两人心照不宣，雷伊抬手正好接住了枪柄，入手一瞬间直接打出两发子弹让另外两人失去了行动能力。

“伤着没？”

“没有。哥，他人呢？”

雷伊没空转头，只简单回复道“进楼梯间了”

卡修斯还想说些什么，可是忽然顿住了。停下手中动作都不止他一个人，雷伊以及这一层所有不明身份的人，他们都同时望向对面的主楼。

那个他们都在找的人就正站在对面的主楼的楼顶，布莱克就保持着单手向上开枪的姿势又开了一枪，先前刺目的阳光已经渐渐柔和黯淡下来，像是为即将到来的夜晚拉开了序幕。

雷伊突然发现之前他的忧虑有些过于操心了，他们都看见了，对面的楼顶并非只有布莱克一个人，还有很多躺在地面上，不知道是否还有呼吸的人，那些都是之前追着他的人。

卡修斯就直楞楞地看着，一时间想要说的话都忘在了脑后。他从那个人的脸上看到了嘲讽的神情。

不知道是哪个人骂了句脏话，看也不看雷伊两人直接往主楼跑去。

“你的这个患者本事真不小。”雷伊捏了捏眉心，松了口气。从远方马路驶来的警车，红蓝的警灯交替闪烁，在暮色将至的夜里愈加明显。

“我…”卡修斯仿佛依然沉浸在什么事情的，“我得过去一趟，我得还过去”

雷伊不明所以，“在那些人跑到主楼那个地方前，警察就可以先一步控制住他们。”雷伊怕卡修斯还是担心，又用手比划了一下主楼过去的那段距离。

“我不是担心这个”卡修斯局促的又看了一眼主楼的楼顶，“他会逃的”

一般来说，只有那些做过不想让警方发现的事的人才会在看到警察来了要逃。如果换作是以前，雷伊一定会拦住卡修斯过去，不仅是危险的问题，他更不希望卡修斯被卷进任何麻烦的事情里去。可是在病房里的那句“你会相信朋友还是真相”猛然砸在他的脑海里，以及他所回答的那句“我会这证明朋友就是真相”让他想要说出口阻拦的话断在了喉咙里。在落日的余晖里，他在楼顶所见的空白眼神，以及那个人拉着他一同跳到了下一层。或许那个时候把自己一掌推下去才是最简单的解决方案。

雷伊相信自己的判断，也同样相信卡修斯。他忽然想通了一切，扯出一个略显疲惫的笑容，“我等你的好消息。”

·

虽然刚开始没有人敢报警，但是等后面动起手来就没有人再注意到这些细枝末节了。医院这么大，总有人能想办法找到时间报警，这本是意料之内的事情，可是卡修斯并不想如此。他在左侧楼的电梯时看到从警车上冲出来的警察已经将剩余的几个人按在的地上戴上了手铐。他看着那些人，仿佛穿透时光看见被压上警车的人赫然是布莱克，卡修斯的胸腔一停滞。他加快了步伐，之前站在楼顶的人早已不见了踪影，他走到三楼的尽头拐进了监控室，在左下角的一个画面里看到了他想找的人。那是在杂物间旁边的过道拍到的。

卡修斯用力推开了杂物间已经有些老旧的门。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楼道上的光线足以看清这狭小区域内的场景。因为实在是不大，卡修斯一眼就看到了随意靠在杂七杂八的东西上的人。布莱克也像是明白了自己的行踪是怎么暴露的，讶异只是在这个人的眼底一闪。之前两次看到这个人的距离都有些太远了，只有才这么近的距离，卡修斯才真正看清楚了，这个人坐着的姿势很不协调，作为专业医生出生的卡修斯一眼就断定出这是胸骨骨折和肋骨骨折导致的，只有把整个人的重心放在骨头完好的那一侧才能减轻骨头错位后刺入其他组织的疼痛。这回卡修斯算是明白布莱克没有像上次一样直接离开的原因，他这样出去绝对逃不了。

满天的警笛声充斥在这片狭小的空间，就连照进来的光线都是蓝红交替警灯的颜色，通通映在布莱克的眼底，空气将他逼在了角落。两个人就这么一站一坐，相对无言。一个风华正茂，而另一个狼狈不堪。布莱克偏开了目光，他像是个穷途末路的通缉犯，又像是被迫撕掉所有伪装的小丑。这是卡修斯第一次从他的脸上看出了不知所措的意味。

他没有亲眼看见布莱克是怎样把那些人制服的，不过想想上次他动手时场景，也知道这不会是什么美好轻松的过程。他总是游走在刀尖枪口，处理如今这种危险情况或许多的数不清。但是卡修斯紧紧盯着那个人的左手按住的地方，那里只需要在往上挪一点，可能眼前这个人就会和那些躺在楼顶的人一个下场。卡修斯恨得咬了咬牙，布莱克根本没有自己在楼顶表现出的那么有自信。

布莱克眼前晕得厉害，雪花一点点占据他的视线。他紧了紧左手按着的出血点，又似是不甘心就这样晕过去被抓住，咬了咬下唇，“你要抓我吗”

声音出口嘶哑失了声。

卡修斯盯着眼前的人，这一刻的他没有初见时的敷衍，也没有再遇时的狠厉，更没有刚才在楼顶上的疯狂与决绝。只有这时候的他才是真实的。

无时不刻紧绷的神经，压在心底的痛楚，以及无休止的…恐惧。

连他都没听清自己说了什么，于是布莱克又重复了一遍，

“你是来抓我的吗”

对，这就是恐惧，世界上本就不会存在无坚不摧的人。这是最好套出些话来的机会，或许是仅有的机会，但他什么也问不出口。卡修斯缓缓走了进来，关上了门屏蔽了外界的警笛声，让一切又恢复回可能会让布莱克安心的环境。他把这个人拥抱在了怀里，拥有36度温度的人怎么忍心能把自己一次次推到绝境里？

“我是来救你的”

作者力挽狂澜，卡莱尝试写糖(இωஇ)

作者文笔是个好东西，可惜我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