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弦断玉骨遥48

“嫋嫋，还是我来吧”铿铿锵锵的打铁声里，程少宫亦步亦趋，跟在弱不胜衣（？）的妹妹身后，一手举着冰盆，一手扇动团扇，看起来比正在挥动铁锤的少女还要辛苦。

“不用了。”阿玉再次拒绝了对她有柔弱滤镜的兄长。

“少宫，你不要烦嫋嫋了，有那功夫不如跟阿父一起来做木工。”程颂每次见到嫋嫋把铁锤舞得虎虎生风的画面，都忍不住手捂心脏，然后颤巍巍地拿出嫋嫋画的巢车设计图纸，询问他和阿父都看不懂的结构和尺寸。

“不行，我要陪着嫋嫋，要是嫋嫋晕倒了怎么办，被火星溅到身上怎么办，被人看到她在打铁怎么办”

显然程少宫的滤镜不是一般厚。

“没救了你，随便你吧”程颂虽是吐槽，却也没有再劝，他其实也觉得，程少宫陪着嫋嫋比较好，嫋嫋累了渴了热了，他能及时伺候着些。

十七日之后。

温玉打制了第一批由生铁和熟铁进行渗碳灌钢的刀和剑——前世她所在的世界已经具备了相对完美的炼钢工艺，若是她这次不将灌钢工艺拿出来，百炼钢还会在这个时空存续两百年之久。

萧元漪并不看好少商的野心，即便是她能够到战场上拼杀，也只是充当程始的助力，帮助他管理军纪、稳固后方，哪怕她的功劳与程始比肩，圣上也没有特意给她奖赏——人们想到曲陵侯，提起的只会是程始的名字，至于她萧元漪，不过是曲陵侯夫人罢了

嫋嫋她处在比她还要弱势的位置——她是程始和萧元漪的女儿，未出嫁时，她依附程始而存在，所以即便她改良军械，立了大功，圣上施恩时最先考虑的还是程始，因为他作为父亲，教女有方。

这自然是不公平的。

但世道不公，不是从今朝开始的，有史以来，历朝历代，皆是男尊女卑。

女子想要建功立业、青史留名，要么嫁入宫门，要么和亲塞外。

她希望嫋嫋能早些看明白这些，之后她才能做出清醒正确的选择。

可是当她用嫋嫋锻造的刀试刃时，跟随了她多年的铁剑竟被她砍了一个豁口出来，“这是怎么做到的？”

她依次试完了十柄剑、七把刀，她惊讶地发现，那个豁口不是特例，也就是说，少商她掌握了一种全新的铸造钢铁的技术，用这种新工艺造出来的铁硬度比原来至少提升了三分之一。

“阿母，你再看看我这个旋转投石机，用来攻城是不是比原来的抛车要好一些？”她设计改进的抛车炮栓能够水平移动和旋转，可以向各个方向抛掷石弹，比原来要靠不断转换方向来瞄准抛石的投石车要好用多了。

“确实如此。”萧元漪有些复杂，少商做的这些，已经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料。

“那，阿母以后不能再干涉我，我这就去给凌不疑下拜帖。”

萧元漪欲言又止，程始则笑着点头，“去吧。”

“元漪，嫋嫋她长大了，我们该放手就放手吧。”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就不要再强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