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弦断玉骨遥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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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嫋嫋，我跟二兄都会帮你的。”程少宫看着说着自己的理想和野望时神采飞扬的妹妹，认真笃定地许下自己的承诺。

“谢谢哥哥。”程玉没想到在父亲踌躇着不知该如何劝她，而母亲也皱着眉不说话的时候，会是平日里一向不着调的三兄站在了她这边。

“不用谢，这是我应该做的，而且嫋嫋，我很高兴能帮到你。”程少宫没说的是，他对嫋嫋一直有着非常强烈的愧疚，当年他和嫋嫋一同降生，大母和二叔母想要谋算的是他这个可以过继到二房的嗣子，而不是一出生就身体孱弱的嫋嫋。

后来阿母解释说她为什么抛弃嫋嫋选择带走他，不是他一直以为的，行军途中凶险，容易让本就体弱的嫋嫋夭折。

阿母她想的竟然是，嫋嫋是女郎，所以被教养坏了不打紧，而他是男子，若是被有心之人养歪了，会祸及家族

他震惊于阿母把家族绵延放在了母女之情前面，随即而来的便是对同胞妹妹的愧怍——祸因他起，最后却是殃及了同胞妹妹，他无法接受更无法面对嫋嫋

他与嫋嫋一胎双生，原本该是这世上最亲密的人，有些时候他会痛恨大母和二叔母，若非大母愚昧听信了那“老神仙”的骗术，若非二叔母心肠恶毒贪婪，阿母就不会被逼着抛弃亲女

可当今是「孝道大于天」的世道，他无法表露对长辈的不满，程少宫便把这些怨压在了心底，直到他见到了嫋嫋

她跟他想的并不一样——她没有被二叔母养歪，正相反，她和粗鄙、懦弱这些都不相关，她知书达理，性情舒朗，有倾世美貌，还有无双才华

嫋嫋她身上没有半点被至亲之人舍弃的阴霾，不伤春悲秋、不怨天尤人，似水边明秀，是雪离温柔

她没有计较他们兄长这些年的缺席，有时他在想，她是真的善良到可以宽宥他们的过错，还是并不在意，他总是想问，却又开不了口

在意如何，不在意又如何，是怎样的苛待和磋磨，让一个七岁的幼童离家去往千里之外的白鹿山，那时战乱未休，一路上护着她的，也只有一个同样不满十岁的侍女罢了

他想，便是嫋嫋不在意他们，也是好的——这说明，在他们缺席的十六年光阴里，她不是没有人呵护庇佑的，三叔父、三叔母，还有她信中提到的皇甫先生和师兄

他欣然接受这种可能，小心地向她表露自己的善意和与她亲近的渴望，小心翼翼，满心欢喜

可阿母并不接受，或许是母女天性，她不能接受嫋嫋有比她更愿意倚靠和信任的存在，所以阿母从来不会过问她在白鹿山的生活，所以，她近乎急切地想要嫋嫋按照她设想的方向成长

而可怕的是，阿母不知不觉，把程姎当成了衡量嫋嫋是否成材的标准

早在看到上元节那天程姎那身跟嫋嫋一模一样的裙衫时，他就意识到了这一点

他私下里找过阿母，提醒她不要对程姎太过在意——无论是把程姎养于膝下报复葛氏的私心，还是别的什么

阿母若有所思，之后对程姎便淡了许多，对嫋嫋却越发在意也更加严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