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是夜。

  火核在板间面前单膝跪下。

  斑的呼吸很平稳，除了眼睛上蒙着的白布还渗着血迹之外，就好像睡着了一样。

  胸前的创口已经消失，愈合的皮肤上就好像不曾存在过那么严重的伤口。

  ——这是他能给予的最大敬意和谢意。虽然族长这样是千手扉间害的，但是不能否认，千手板间并没有因为族长是敌方就怠慢救治。

  虽然并不知道他们用什么方法救治了族长，但是族长恢复了，这终究是一件好事。

  板间看上去有些扭捏，他不敢承接火核那么大的礼节，因为他知道以自己现在的医术根本救治不了斑，可是那些白色的花纹着实诡异，他知道自己现在最好什么都别说。

  扉间在旁边抱着手臂，说：“现在信了吗？”

  火核替斑掖好被角后起身，点了点头。

  门被重新关上，门外隐隐传来低声议事的声音，门内烛火摇曳，板间挑了挑灯芯，以便能让自己看清斑的脸。

  斑一直是千手一族强大的敌人，强大到几乎没有人可以奈何他，但这一刻板间突然觉得他很脆弱，比世界上任何易碎的瓷器都脆弱。

  其实……他也是在硬撑着吧……

  斑并不知道昨夜发生的事情，现在他的思绪一心牵在泉奈身上。

  “昨天扉间把泉奈带走了，再后来就不知道了。”霜凌说。

  她只能感知在斑周围发生的事情，一旦超出了界限，她也无从知晓。

  斑还在尝试站起来，却再一次跌倒在地。

  “斑斑，你太虚弱了。”霜凌试图劝阻他，失去了眼睛，从这么重的伤中恢复过来，想立刻站起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我想去见见泉奈……扉间那家伙不能相信……”干哑的喉咙被撕裂开来，声音轻飘的的就好像浮在空气里。

  “斑斑……”霜凌皱了皱眉，她知道自己的劝阻无效，只能看着斑一次次尝试又一次次失败。

  门外想起一阵杂乱的脚步声，霜凌警觉，门外的人似乎很着急，粗暴的把门拉开。

  斑抬起头想确认一下状况，他似乎忘记了自己已经失去了眼睛，又或许只是条件反射。

  “尼桑！”——是泉奈。

  “泉奈……”斑伸出手摸索泉奈的位置。

  但是他没能摸到，因为泉奈冲过来紧紧抱住了他。

  斑一愣，伸出的手就搭在泉奈颤动的肩膀上，就像小时候他做的那样，手足无措的哄着弟弟。

  “不哭……”斑摸着泉奈的头，轻声安慰。

  小时候泉奈受了委屈就趴在他怀里讨要安慰，没想到现在长大了也是这样。

  太好了，泉奈没事。他想。

  泉奈哭得更凶了，泪水不一会儿就洇湿了斑的衣襟。

  他肆意感受着哥哥温热的体温，斑根本不知道，当时感受着哥哥的体温不断冷下来的泉奈有多绝望。

  “哥哥是坏蛋……”泉奈呜咽着，抱着斑根本不愿意松手，他很害怕，害怕自己一松手哥哥又要离开。

  他在陌生的房间里醒来，扉间就在旁边守着，告诉他斑已经痊愈了，板间治好的。

  泉奈根本不信，拉着扉间就要拼个你死我活，扉间按住他说你先去看看你哥哥再说。

  一路上泉奈就像失了魂，他真的很害怕，害怕自己拉开门看到的是脸上覆着白布的哥哥，他害怕握着哥哥没有体温的手，也害怕哥哥就此离他而去。

  太好了，哥哥还在……泉奈越哭越凶，斑慌乱了起来，不知道要怎么哄。

  “哥哥怎么可以抛下我，怎么可以抛下我？！”泉奈控诉着，抱着斑的手臂渐渐收紧，他真的很害怕被抛下，自己除了哥哥就再也没有任何亲人了。

  “泉奈……对不起……对不起啊……”斑只能摸着泉奈的脊背安慰他，他原本想着自己死了就可以给泉奈铺平眼前的道路，却忘记考虑泉奈的感受，忘记了曾经泉奈离去的时候自己是怎样的偏执。

  扉间跟在泉奈的后面，他并没有立刻进来，他知道现在最好还是不要打扰兄弟两人，泉奈的情绪是一时半会消不下去的，现在最好是等在外面。

  和平协议的签订已经确认无误了，昨天他一夜没睡，对了至少三遍协议条款才放下心来。

  宇智波和千手的结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现在谁都无法改变……

  昨夜他并没有找人收拾客房，而是把泉奈带到了自己的房间。

  烛火把泉奈苍白的脸映照成暖橘色，泪痕未干，颧骨凸起——他真的瘦了很多。

  他替泉奈掖好被角，坐在他旁边看着，对好的协议被弃置一旁，卷角翻开着。

  泉奈……鬼使神差的，扉间伸出手，想要去触碰泉奈烛火下如梦似幻的脸。

  可是他还没有触碰到的时候，泉奈在梦中难耐的撇眉，他犹豫了一瞬，就把手收了回去。

  他觉得自己真是魔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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