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前世·隐·蝶花落（6）

07.

第一个接纳千缘的人，是小枝。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们并不意外。

小枝是一个热烈又明媚的姑娘，看上去有些大大咧咧，但是内心却很细腻温柔。她行事坦荡大方，明辨是非，接纳千缘，对她来说根本就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事情。

但是我没有想到，为了千缘，小枝竟然敢和蝴蝶大人正面对上。

那是一个炎热的午后。天气太热，做完工作后我就躲到花丛里面去偷懒。昏昏欲睡之时，我隐隐约约的听见了蝴蝶大人和小枝的谈话。

“……忍。”我听见小枝这么直白的说，“你其实不喜欢那个孩子。”

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我的大脑瞬间清醒了。理智上知道自己应该现在马上立刻就离开，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浑身僵在那里侧耳听着她们的谈话，屏住呼吸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为什么这么说呢？”不就后，我听见了蝴蝶大人温和的声音，“那个孩子虽然很安静，但是并不让人感到厌烦。我没有必要讨厌她。”

“……不，你有。”小枝叹了一口气，“……忍，不高兴的话……就不要笑了。”

蝴蝶大人似乎沉默了。

“……还是瞒不过小枝啊。”终于，蝴蝶大人终于开口，语气还是很平静，“我现在心情是有一点不好，但并不是那个孩子的问题……我为什么要讨厌她？害死姐姐的凶手不是她，是那个恶鬼。这些事情我还是分得清的，没有必要把这些事情强加在一个孩子身上。”

“可是你一看到那个孩子，就会想起为了救她而死的蝴蝶小姐吧？”小枝的声音非常笃定，“忍，你必须承认，虽然你清楚那个孩子是无辜的，但是在情感上，你无法接纳她。因为蝴蝶小姐是为了救她而死的。就凭这一点，你在心理上很难接受她。”

蝴蝶大人这次沉默的时间更久了。

“……所以你这次来，是为了帮那个孩子说好话吗？”

“……不，这件事情我做不到，还得你自己去面对。”似乎是我的错觉，我好像听到了小枝的叹气声，“……我这次来找你，是为了和你商量一下那个孩子的归所的。忍，你应该明白，蝶屋对她而言，并不是一个好的归宿。”

我明白小枝为什么会这么说。

无论是面对导致花柱大人的死亡原因之一的我们，又或者是对花柱大人抱有愧疚之意的千缘，我们双方，始终都无法完全接纳另一方。

蝶屋，确实不太适合这个孩子的成长。

“……忍，我知道你同情那个孩子的遭遇，所以才默认把她留在了蝶屋。可是把她送到别的地方，对你、对她都好。”小枝的语气逐渐变得忧心忡忡起来，“你发现了吗？这段时间，那个孩子一直远远的跟着你，藏着掖着不让你们发现，什么话也不说。我想你也猜到了这是什么原因。因为你是蝴蝶小姐的妹妹，所以她才对你抱着这样一种愧疚自卑的情绪。忍，这并不适合一个孩子的成长。更何况这是一个家人全部离世、又经历过心理创伤的孩子。”

小枝发现的事情我也发现了一些。自然，能力更强的蝴蝶大人当然已经知道那个小姑娘跟着她的事情。

只是……她可能也不知道要怎么面对她吧。

“我知道你现在不太想看到那个孩子……但是你也知道，那个孩子从头到尾都是受害者，她一直都是无辜的。一直生活在救了她的姐姐生前住过的地方……她的心里也会不好受的吧。”

“……那你打算怎么办？”

蝴蝶大人对那个孩子的情感现在好像很复杂：不想管她，但是又忍不住去问她的未来如何。

“……那个孩子如今也知道了鬼杀队是一个什么样的存在。”说到这里，小枝的语气变得有些复杂，“前几天她小心翼翼的问我……能不能教她学习剑道。因为我不是专业的培育师，所以就没有同意。但是……我看那个孩子好像想要学习呼吸法。现在已经偷偷去看香奈乎的学习了。”

“……你的意思是，把她送到培育师那里去学习呼吸法？”

“……我没有这么想。”小枝的声音有些闷闷的，“这还要看她自己的选择。如果可以……我不希望她加入鬼杀队。”

蝴蝶大人好像沉默了。

我知道小枝为什么会这么说。

鬼杀队队员的实力虽然强，工资虽然高，但是相对的，死亡率也非常大。每个正式队员，寿终就寝的概率是非常小的。

那个孩子……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让她平平安安的吧。

“……那个孩子，她有什么天赋吗？”良久，蝴蝶大人的声音再次传来，声音依旧很平静，“她能学习呼吸法吗？”

“……应该可以吧。不过她好像并不适合花之呼吸，在这上面我没有办法教她。”小枝的声音也传了过来，“不过……那孩子的腿部肌肉倒是很发达的，倒是可以考虑一下和这方面有关的呼吸法……前提是她自己愿意进行这方面学习。”

蝴蝶大人和小枝又沉默了。

“……所以，真的要把那个孩子给送走吗？”

“……对那个孩子来说，或许这就是最好的选择。”

蝴蝶大人没有说话。良久，我才听到了她的答复。

“……我知道了。你让我好好想一想。”

没有马上同意，但也没有拒绝。

坐在烈阳下的花丛中，我隐隐约约产生了一种感觉。

……也许，蝴蝶大人她，其实并不讨厌那个孩子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