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意识空间

“小A？”

依莲欣喜地脱口而出。旁边正处在防御状态的师傅和Q也停下手来。四人暂时退到安全地带。

“不，现在是万莫怜。”

依莲朱唇微张：

“……你的一部分意识逃逸出来了？——我还以为，你也会跟其他人工智能一样了。”

万莫怜解释起她这边的情况：

“我趁病毒把我的意识，封印在肉身大脑中时，先它一步把部分意识承载到‘少女A’这具机体上。我的机体似乎被他们提升过。

“S女士被操纵了，她想把我也投入到杀戮男性的队列中去，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

“我可以保护你们。”

“现在应该先要恢复莲娜的能力。”Q说这话时，眼睛瞟向陈无音。

其余两人也看向她，不过更多的是疑惑。

无音道长似乎没了办法，抿了抿双唇，道：

“贫道道观中确有秘籍。但那是个邪法。恢复是可以恢复，但，恐怕修成之后，不会如愿。”

“是怎样的‘不如愿’？”万莫怜问。

“小依可能不再是小依。到时候，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来。”

自己不再是自己，的确很可怕。

但依莲坚定道：

“我愿意一试。”

…………

这边依莲几人一路向着陈无音的道观而去，暂且不表。另一边，万莫怜在脑中剩余的意识，竟慢慢发现，自己可以渗透进病毒意识体当中。那里，应该是意识空间一样的地方。

自己现在是万敬续，身旁一片漆黑。黑暗中，似乎有无数条像蛇一样的东西在起起伏伏。他拨开它们，发现了一个蹲在地上哭泣的少年。少年生着一双桃花眼。

这……是以前的伍丹青吧？

“你在这做什么？”万敬续问。

以前的伍丹青并不认识他。

少年指了指前面。一片模糊之中，开始凝结出影像来。

一个女人，像蛇一样贴着一个男人，对他百般讨好。而那个男人，完全心不在焉地，看着另外的一群女人。每个女人，也都像蛇一样，争先恐后地魅惑他，同时“撕咬”着身边的同性。

没有人理会这个蹲在地上的男孩。

“爸爸妈妈。”少年说。

他和影像都消失了。

万敬续明白了，这里连接着被操控之人的潜意识。

空间开始明亮起来，只是周围飘着粗糙的颗粒，像极了老式录像带。一间教室，充满了下课时的活泼，让人没有先前的压抑了。

但是，很快，不协调的音符出现了。

一群女生围绕着一个男生，当着男生面的手里拿着各种礼物。男生面上很温柔。再看看各自的背后：

女生的手里都拿着透明的剪刀，扎向彼此的后背；男生的脖颈处，藏着一张厌恶的鬼脸，边上伸出若有若无的隐蔽丝线，套在女生们的肢体上。

万敬续觉得莫名的恶心。

那个男生还是伍丹青。

镜头一转，伍丹青正被几个男生拳打脚踢。后者的面容是被涂黑的。在他们身后，还有无数个巨大的黑影，双眼和嘴里正吐出毒箭。

突然，有一个声音喝退了这些黑色的人：

“不要这么对一个孩子！”

哎？我的声音？万敬续有些吃惊。

来者却是一个老师。他像父亲一样抚摸着伍丹青。只有这时，才见到后者真正的笑容。

他喊他“班主任”。

“你跟你后来的那个领导初次见面时，我就看中你了。当时，我在隐蔽的高处，那时我的组织才刚刚起步，我想看看那些‘活僵尸’们，会不会失去控制。

“然后你就来了。——我要是没听到你开口就好了。”

成年的伍丹青，不知何处站在了背后。

万敬续连防卫的姿势都没有摆出，直接转过身来。他知道，现在他们都是意识体。

“你的班主任，后来怎么了？你爱上了他？”问得很直接。

“是，我是爱上了他。我本来还为了他，励志要当那所学校的老师。结果——

“结果，他被他妻子害死了。”

一些细碎的声音钻入万敬续的意识中。听清了其中的意思，他开口道：

“不。是抑郁症，这是一种病。抑郁症是会传播的。”

“你在骗我。”

伍丹青颤抖了一下。

“你只听到大人们的话，却不知道实际情况……不，你是一直在骗你自己，因为你对女性早已有了偏见。

“你认为她们只会争宠，只会碍手碍脚，所以编谎话骗你自己，认定是老师的妻子杀了老师后自杀，可你的潜意识里，一直有一个真相：

“老师的妻子是因为抑郁症自杀，丈夫也跟着一同去了天国。——根本就没有谁害谁，这些全部都是他们自己的选择。

“你是不愿意承认，在老师眼中，自己并没有这么重要！”

伍丹青连连退后，尽管也有些可怜，万敬续还是决定来最后一击：

“你不是因为我其实是个女人而厌恶我，实际上你在厌恶自己，在厌恶终是爱上自己最讨厌之人的自己！

“你知道吗，你现在跟你父亲一个样子，一样都是利用女人，你甚至还利用男人，你比他有过而无不及吗，你活成了你最讨厌的样子！”

本来还在后退的伍丹青，骤然停顿下来，抖了一抖，就化成了无声的泡沫。

现实里，在某处用血鞭操控军队们自相残杀的伍丹青，兀地倒地，就此长眠。原本被他控制着的两拨人，立即调转枪头对外。

由此可知，可能是因为自己与病毒的创造者，血脉相连，所以万敬续能进入病毒的意识空间，摸出被它操纵身体的其余人，潜意识的脆弱与秘密，从精神上彻底摧毁他们。

好了，下一个就是劳爱恋。她一定会在伍丹青的附近。

…………

回到依莲这边。

几人终于到了道观。观门大开，观内一片寂静。几位师叔、师兄弟都已经仙逝。不愧是道士们，他们安详的表情，倒显得这儿没那么惨不忍睹了。

“都波及到这里了。”依莲愧疚道。要是当初，没有开发出这种病毒就好了。

“不怪罪你。就像孩子一旦降生，父母也就不知道他的未来了。”

手头简单料理着同门的后事，陈无音轻轻地劝解道。

众人把道士们，一齐葬在了观中一棵年代最久远、也最受喜爱的老树下。

无音道长让余下二人稍等，自己引着依莲，来到了道观的藏书阁，在从前从不让依莲碰的那一摞书籍里，摸出了一卷残破的书册。

书封面上写着几个大字：

玄君七章秘经。

（注：这里和克苏鲁神话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