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华初成（四）

景宣帝拂了拂衣袍上并不存在的灰尘：“不了，朕出去走走，散散心。”

皇后眼见景宣帝迈出长宁殿，脸上是掩饰不住的落寞。

“娘娘，该回屋了。”阿语小声提醒，“外面风大。”

皇后转身，又是高贵端庄无懈可击的样子：“阿语，将礼单再誊写一份，随我去静安阁走一趟。”

庭外春风袭来，似要拂过寒冬的冷气，桃花纷纷已开了半枝，零零落落的透着美艳。

碧月亭上，楚澜峥望着已经开冻的碧月潭，几条锦鲤竞相跃出水面，心情不由痛快极了，对身旁的宫人道：“书锦，快回宫将我的凤栖琴取来，如此好的意境，若不弹奏一曲岂不是浪费。”

趁书锦去取凤栖琴的空档，她转身对静坐着赏景的楚澜凝道：“皇姐还有闲心赏景，澜峥抚琴，皇姐为我作画如何？”

楚澜凝望着她笑得温婉：“如此美景，绘你岂不是可惜。”楚澜峥不禁懊恼，“皇姐就会拿我取笑，若不绘澜峥，才真真是可惜了这美景了呢。”

“你就这般自信？”楚澜凝嘴上虽是如此打趣她，但还是命随身的宫人去取笔墨。楚澜峥见状，走到她身边撒娇道：“澜峥自是不自信，澜峥只不过是信得过皇姐的手笔罢了，若是宫中一般画师，澜峥还不屑与他们画呢。”

楚澜凝的笑意凝固在嘴角，微微掩了眸色，楚澜峥也自知失言，后悔的闭上了嘴，一时间碧月亭内气氛尴尬。

楚澜凝生母本是一名宫中画师，常为宫中女眷作画，景宣帝亦是极爱绘画，一来二去两人渐生情愫。只是宫规森严，寒门出身的画师是没有资格提位妃嫔的。本来做一个低品的七品御女，但奈何景宣帝一定要封她为妃，因为此事还同太后闹得不可开交。

不过，听宫中传言，楚澜凝的生母是因同当初林羽宫的贵妃相貌长得极为相似才得景宣帝如此垂怜。又因林羽宫贵妃是宫中禁忌，是以，太后为禁宫中悠悠众口，在她将楚澜凝生下来后，三尺白绫了结了性命。

楚澜凝自小被皇后抚养长大，因知晓其中有这层往事，故而性情也是极为柔顺，宽容温和。

自古红颜薄命，哪怕是天之骄子，也敌不过世事苍凉。

恰逢此时书锦将凤栖琴取了过来，楚澜峥微微松了口气，问道：“母妃可在宫中？”

书锦将琴安置好：“贤妃娘娘在宫中同淑妃娘娘闲聊呢，奴婢取琴时娘娘特地嘱咐让公主早些回去用膳，还有大公主。”书锦察觉到亭中气氛微妙，补上后面的一句话后冲楚澜峥眨眨眼，楚澜峥立刻会意，“皇姐午膳去母妃那儿，母妃定是又做了爱吃的藕粉酥了。”

“你不说还好，一说我也想起了贤妃娘娘拿手的藕粉酥来了。”楚澜凝笑道，掩饰过方才的尴尬。此时楚澜凝的贴身侍女也拿了笔墨来，她笑着接过只听楚澜峥笑道，“雨棋的速度好慢，书锦早就取来了。”

雨棋的性子同楚澜凝极为相似，听了楚澜峥的话登时红了脸，却不知怎么反驳。楚澜凝无奈的摇摇头笑道：“碧亭轩离这儿可比我的落雪院近得多了，雨棋慢些也是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