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他一直呆到霍天洪挂电话催他返沪处理生意，定了三天后动身，有情人便更珍惜相处的时间。这天他在住处等你，你上完课回来时却看见他阴云密布的脸。

“这是什么？”他把一个精致的盒子掼在你面前，黑色的小药丸散落一地。

“避孕的。”你没去捡。秦楼楚馆浪荡多年，他怎么会不知道这是什么，无非差一个答案。

“为什么？”他快步过来用手钳住你的下巴，目光狠厉，愤怒烧的他双目赤红，像一头受伤的野兽“侬也使婊子使的手段！”

“我要上学。”他说的难听，你却更冷静，轻描淡写的回答，抬眼直勾勾的看着他。

他更加气恼，大手扬起却又落下，终究没落到你身上。

他猛地推了你一把，腰后狠狠地撞在了桌上，疼的要命，但你生生忍着眼泪。随后他把你死死压在桌上，又来掀你的裙摆，动作粗鲁。你没说话，只护住自己。你当然知道如果动真格你不是对手，但能护住你的，只有你自己。最差的结果，也不过三年前的噩梦重来。

他见你没挣扎，只别过脸不去看他，查觉出你的不屑，手中的动作便也停了下来，看着你眼睛都没眨一下，突然笑了，“好!侬有骨气，我张万霖不是找不到愿意给我生孩子的女人。”

他摔门而去，你没去追，也无心收拾残局。

这一刻你才真正认识到，或许一开始，就是不同的两个人。

日子平淡，吃饭，睡觉，上课，只是他再没来过电话，你便也不想自讨没趣。倒是玉珠几次三番问你为什么不再挂电话，你也只是顾左右而言他。

眼见北平城年味愈浓，归期自然也无法再拖，你还是和玉珠回了上海。张公馆是大抵是不必再回了，你便直接拖着行李回了顾奶奶那里。霍玉珠大概也猜到了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没有劝你。

“囡囡啊，侬两个之间的事情，我相信侬自己心里有主意，但你不该迁怒小孩。庭琛几个月没有接到侬的电话，侬不晓得他多伤心，每次来都要我代他问好，你好歹该去看看他。”顾奶奶拉着你的手，语重心长的说。

“才几个月啊， 您对他就比对我还亲。”你想撒个娇蒙混过去，转到顾奶奶身后帮她捏着背。

“侬这个小滑头，我不管，今天侬必须去看看庭琛。”顾奶奶发现了你的意图。

“好好好，我今天去接他放学好了。”你一叠声地应道，也是，几个月没见过张庭琛了，还是有些想念的，不知道小毛头长大些了没。

估摸着张庭琛快放学了，你淡淡的上了妆，换了身珍珠白色，上面淡淡绘着几支竹的旗袍，又穿了件时兴的白色大衣，这小鬼头每次都叮嘱自己打扮好看些去接他。

“张庭琛！”远远看见熟悉的小毛头，你就忍不住叫他。

“云姨！”张庭琛飞快地扑到你怀里。“你怎么才来，呜呜呜……”张万霖这些时日看起来把他照顾的不错，干干净净的小人儿，穿着一身西洋制服，香喷喷的。

“呦，哭啦。”你擦了擦他脸上的泪珠，又捏捏他的脸。“总得等学校放假的呀。”

“那你为什么不给我跟爹打电话！”张庭琛小脸鼓鼓的，拽着你的衣角质问你。

你突然不知道如何作答，只摸摸他的脸。

“走！我们回家。”你本想带着张庭琛去顾奶奶那里，他去执拗的想把你拉去张公馆，阿林也在旁边亦步亦趋的附和着，你最终还是上了车，去了张公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