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呈现惨淡的苍白,阳光在城市里一览无余。
李沐言再一次呆呆的看向窗外,他再一次回到了自己的家,或许那并不能称之为家,只是一个容身之所罢了。
他再一次被难以言表的空虚感侵入了,只是漫无目的的观望着,他早已习惯了孤独,所剩无几的倾诉欲像落在地上的灰烬,没有可以展露心事的人。
他与任何人都不亲密,活成了一作隔绝的岛屿。那些无处抒散的情感最终堆积在灵魂底部腐化变质,不断割裂,让他变得更加冷漠孤僻。
即使有人路过他,短暂地停留在他面前,他也哑口无言。
讽刺的是,他一直鼓励自己的周围人表达自己的情感,对于自己却去闭口不谈。
他爱逃避问题和责任。他看了很多相关的书,知道积极有效沟通能带来和谐环境,和谐环境是他情绪稳定的重要因素之一。
可是他又那么爱沉默,他的内心活动是滔滔江水,他在动情时像是要剖开自己给别人看,看他的心脏和他小小的自己。
冷静时又觉得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人,他着实感激自己能熬过去那么多长夜,时常拖着睡了两三个小时的身躯坐在自己厌恶的环境里。
他想跳啊,海,悬崖,华尔兹,天台,一切有终点又明确的。
人不爱自己的时候,别人的爱很难附着在他身上。
李沐言就是这样吧。
他不能让自己活得很好,他也不能让自己活得很好,他甚至不知道真正活着的滋味是什么了,他也不能就当那些事情从没发生,他做不到……
他听到嬉笑怒骂,看见水雾外形态各异的面孔。他听不到,也看不见。他是死物,下锅前是,下锅后仍是。他被束缚在同样的死物之间,泡在密不透风的生活里,成为别人鲜香可口的谈资。
他又逃走了。他不想要任何人接近他。他害怕突如其来的好意与热情,害怕不休止的关心与殷勤。虚伪的客套他无力应和,真诚的慰问他偿不清。
他没有办法心安理得地接受这个世界给予他的好,他始终认为那些温暖的怀抱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而他,承受不起。
他从未想要从别人身上拿走什么,他害怕亏欠,哪怕他什么都没有了。
房间昏暗,他半阖下的眉眼模糊在指尖升起弥散的烟雾里。
他平静地看着手腕上狰狞的伤疤,突然想起周衍每次都喜欢一遍又一遍的亲吻这个地方,周衍从没问过他的过去,也从没问过他手腕上的这些伤是怎么来的。
只是每一次都会虔诚又温柔的一遍遍亲吻他的伤疤,好像很怕再一次把他弄疼似的,他隐隐觉得周衍是在等他自己坦白。
他又一次割开了自己的手腕,或者说他从没想过让这里好起来。
他觉得是时候告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