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刺眼的白色顶照灯光将秦施从沉浸的回忆中拉回，让头有些晕眩，就像置身在往日的梦中，她开口轻声唱："如果那一年／我们……”随着这句唱词．酸涩和刺痛的感觉涌上心头。

强忍住不适，秦施唱第二句：“仿佛路边的鸢尾花／迷失在时光／分不清／那温柔的你／是真实还是梦境……”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来。眼前有支离破碎的幻象闪过，不知何时何地的夏天，路边大丛大丛的鸢尾花在夜风中肆意绽放，有一个年轻高大的男人逆着光，微笑着对身前的女孩伸出手来——小施，我爱你。

小施，我爱你。

那声音低沉迷离，如同魔咒，让她一下子哽咽。

更多的画面涌入脑海，华政的校园里，那个男人牵着她的手，走过校园的每一个角落，陪她上过每一节晚自习，吃过每一顿餐，走过每一个春夏秋冬。

润华公寓的书房里，陶俊辉把秦施抱在腿上，手把着手教她专业课的知识，陪她背每一条法条……客厅里，秦施盘着腿坐在沙发上追剧，陶俊辉把火锅刚刚煮上，在厨房里一片一片地切着火锅涮菜，微微低垂的眼眸，温柔又专注。

泪水模糊了视线，秦施想起许许多多的往事，唱歌的声音也渐渐变了调：“你给我水晶天空／完美梦想……”

歌声中，她仿佛回到过去，再次变成了那个小小的女孩子，身姿优美，容颜绝色。她在排练室里轻盈地跳跃、旋转，用天籁般的嗓音歌唱。陶俊辉来看她，落地窗外下着初雪，他把手里柔软的毛料外衣披到她单薄的肩头，口中嘱咐：“天冷了，出了汗要注意保暖。”

她双手勾上他的脖子，仰头亲昵地吻他。

他的身上带着淡淡的茶香味，还有书房里檀木与纸墨混合的味道。伸手环住她的腰，他将她拉得更近些，反客为主地掠夺，直到她快要窒息。

“小施，”他沙哑地呢喃，太刻骨铭心的声音。

秦施心中抽痛，头晕目眩，置身于烟雾迷蒙的舞台上，拿着话筒的手在发抖，歌声也在发抖。恍惚中，这舞台变成了另一座，华政校园里星光璀璨的万人露天广场，新生晚会上，她穿一袭纯白色丝衣，浅金羽翼，下巴高高扬起，姿态傲慢地歌唱。

四面八方，传来震耳欲聋的掌声。

“我不同意你们的婚事，秦律师，请你立刻离开我家！”陶俊辉妈妈的声音在耳边魔咒般响起。

内心深处，有什么东西碎裂开来，她双眼茫然望着虚空，这里……是哪里？她是谁？是七年前还是？泪水止不住地流，秦施步履虚浮，再也无力站立，踉踉跄跄地来到舞台边缘，扶住固定在那里的话筒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