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站在宿舍门口，她有些尴尬：“罗伯特，你，你晚上住在哪儿？”

“地下教室，随便什么地方。幽灵们不睡觉。”飘在她身后的罗伯特懒洋洋地说道。

好不容易把人带出来了，此时距离宵禁还有一段时间。

她说要带他走，但是往哪儿走，怎么走还不知道。她只知道，能把他从那里封闭心灵的柜子囚笼带出来，就已经是迈出了艰难的第一步了。

罗伯特却也像后悔了一般，面上不动声色，但是一声不吭地向远处飘然而去。

“罗伯特！”她下意识喊住他。

幽灵猛然停了下来，回头望她，目光清冷。

“……你不会食言的，对么？”她迟疑着问。

“……嗯。”罗伯特无精打采地应了一声，又飘走了。

她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儿呆。想到什么，她忽然小跑了起来。

“快宵禁了！”附近的画像大喊道。

“我知道，多谢提醒！”她也大声回答。被她路过的学生诧异回头。

一路跑到医务室，她气喘吁吁地进了病房，护士还在背后说道：“不要待太长时间，打扰病人休息。”

一闯进去，就见苍白的马尔福转头望向她。银金色的发丝轻柔堆落在他的肩头，浅灰眼眸平静地映入她的身影。

“对不起。”她第一句就是道歉，弯腰鞠了个躬。

“……你倒不必如此，这件事本来和你关系不大。”安静了一会儿，马尔福说。

她走到床边，直直注目着瘦削的男孩。阿布拉克萨斯.马尔福本就瘦高，经此一事，更苍白得惊人，尖尖的脸庞像冬日濒临消退的雪痕，淡，而不堪一碰。男孩忽而微笑起来，泛白的薄唇更显得虚弱：“怎么，你是铁了心要向我赔罪？”

“嗯。”她垂下眼帘，闷声说道，“我为自己向你道歉，也替罗伯特向你道歉，你想让我做什么都可以的。”

“……替罗伯特道歉？”马尔福好像对这一句魔怔了，深深锁起眉来。

“嗯。”她大大方方地承认了。

马尔福却奇怪地冷淡起来，偏过了苍白而薄的脸颊，发丝掩映着他的神色。“一个幽灵，怎么能让你为他负责。”

“我放出了他，我为他的行动负责。”她语气坚定地说。

“他可是一个差点杀人的坏蛋！”马尔福猛地转过头，冷冷地说，“一次坏事未遂，马尔福家不追究，下一次呢？你能为他负责一辈子？”

“我……”

“倒不如我给你一个好建议，干脆把他再次关起来，或者你当初怎么把他带出来的，就怎么把他再次带回去！”

“不可能！”她斩钉截铁地直接拒绝了。

“那你能为他负责到底？他是一个成年幽灵！”马尔福语言锋利如刀，说话毫不客气。

“至少我在校期间，我能看紧他，替他保证。出了学校，我会拜托邓布利多教授。”她一字一顿地说。

“邓布利多？呵，你喜欢揽事，可不要把所有人当傻子。”马尔福说。

“他会同意的。”她毫不犹豫地说。

马尔福瞪她半天，此时一双细长而显得刻薄锐利的眼眸也瞪大了，灰色的烟雾般浅光缓缓流动在其间。

她的胸膛起伏了两下，又渐渐恢复平静。“你为什么生气？是因为你憎恨罗伯特？”

“我只是为你的蠢而生气。”马尔福垂下眼，无趣地说道。

这副模样让她觉得熟悉。不愧是能和汤姆走得近的家伙，一样的自大。她冷冷地心想。

“你不是说要赎罪，还是双人份么？”马尔福忽然冷笑道。

“是。”她说到做到。

“在我养伤期间，你负责照顾我。”马尔福好像在下命令一般，语气强势而不容拒绝。

“可以。”她一口答应。

“现在，给我削个苹果，不许断皮！”

“……”

这个要求可以说是恶毒了。

她忍气吞声地拿过苹果，削了起来。削得坑坑巴巴的丢给马尔福——其实这和上次削得差不多，她本来就没什么技术水平。

马尔福却拿起苹果冷笑嘲讽：“丑成这样，你也好意思拿给本少爷吃？”

“爱吃吃，不吃我吃。”她把刀一扔，摔在桌面轻响了一下。

马尔福面露复杂地看着她，见她作势要抢，手往后一仰，让她够不到。盯着凑近脸前的女孩身体，他喉结不禁艰难地滚动。

“你，你能不能别凑这么近？”马尔福竟然结巴了一下。

她呵呵笑着站直了身体，抱起胳膊：“怎么，少爷愿意吃丑苹果了？”

“……”

看着马尔福苍白的脸庞浮现诡异红晕，她不禁皱眉。马尔福有病？

……嗯，确实有病。她心里的火气一下就消了。算了，和病人生什么气。

“要不我再给你削一个？”她的语气缓和下来。

马尔福奇怪地看她，手一扬就啃了一口果肉。

“不必了。”他含含糊糊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