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

　　　　“我知道你们的关系。”萧萧说“我也知道他跟你说了什么，我们没有离婚，他骗你的，我们的孩子也快要出生了，再过几个月，小姜就要当爸爸了。”

　　我点点头“挺好。”

　　萧萧不满意我的态度，微微坐直身子“告诉小姜，你不爱他，让他回家。”

　　我直视着萧萧，莫名感觉有点好笑“为什么？”

　　萧萧摸着自己的肚子“孩子需要爸爸，我们应该是幸福的一家三口。”

　　我沉默了“好。”

　　小严不语，一直看着我。

　　萧萧起身，捂着肚子朝着我鞠躬“谢谢。”

　　我嗤笑一声“我们五年的时光，不是说放下就放下的，我说我不爱他了，让他离开，之后呢？你看看他能不能忘了我，你选的不是路，这是火坑。”

　　萧萧失神的说“火坑我也跳，什么我都跳。”

　　说完萧萧就离开了。

　　萧萧走后，我拿起桌子上小姜留下的联系方式，现在我很累，只想快刀斩乱麻，尽快解决所有问题，让这些狗问题都给我见鬼去吧。

　　然后让我一个人呆着。

　　我给他打了电话“喂。”我第一个开口。

　　那头传来小姜欣喜紧张的声音，接到我的电话他很开心“小帆…你…”

　　“你没有离婚，你要当爸爸了，是吗？”我陈述事实。

　　那头没有声音。

　　“小姜，你脏了……我们分手了，还彼此一个清净，你别再来找我了，就当为你孩子积福，别来祸害我了，我们老死不相往来行吗？”

　　我冷静的说完这些，感觉有一座大山紧紧的压在我身上，不让我喘一口气。

　　“小帆…我…”

　　小姜还想说什么，终究没有说出口。

　　“小姜，别来了。”我说完就挂了，把小姜的电话号码拉进了黑名单。

　　“你原谅他了？”小严问。

　　“原谅？”我冷笑“我可不大度，我要他穷困潦倒，我要他爱而不得，我要他每天都想起来我的好，只要他还在我们曾经的那个城市工作，他就会时时刻刻记挂着我们的那五年。”

　　“真虚伪，风水轮流转，给我转死他，去他的既往不咎，让他见鬼去吧。”

　　说完我就躺在沙发上捂着眼睛“我就是个傻子。”

　　小严过来抱住我“你不傻，是他太过分了。”

　　我苦笑。

　　这次，真的结束了。

　　去他的五年，就当喂狗了。

　　第二天下午的时候，我突然接到妈打来的电话。

　　“小帆…小姜这…他没怎么你吧？没打你吧？”

　　我警惕的问“怎么了？”

　　“小姜来咱们家里了，他…他把事情跟我原原本本的说了一遍，我让他走，他怎么也不肯走，你爸现在在公园看老头下棋，待会儿回来了怎么办？你爸现在心脏不好，他不能知道…”

　　“你把手机给小姜。”我说。

　　“喂。”小姜的声音传过来。

　　“从我家滚出去。”我说。

　　“不，你不是气我不肯让所有人知道我们的关系吗？我现在让他们都知道，我不在乎什么代价，我只要你，我父母已经知道了，萧萧也知道了，他们知道我喜欢一个男人，我喜欢了五年。”

　　“你疯了…你这个疯子。”我喘着粗气说。

　　“我早疯了，我爱你，小帆。”那头小姜毫不留情的挂了电话。

　　我又打过去，没人接。

　　过了五分钟，我的电话响了，是我妈。

　　“你爸回来了…他们吵架呢…老头子…你怎么了…”

　　那头一阵慌乱，电话挂断了。

　　我站起来，手哆哆嗦嗦的拿起衣服，拿着证件，打开门，小严站在我家门口。

　　“你去哪？你要离开？”小严大声质问。

　　我来不及细细解释“小姜去我家了，我爸可能出事了，我现在要坐飞机回家。”

　　小严“我陪你。”他说着就回家拿证件。

　　下了飞机，坐着出租车，顺便给我妈打了个电话“我现在在家里这边，爸没事吧？”

　　“来医院，你爸在做手术。”我妈哽咽着说。

　　我到了医院，妈捂着脸坐在椅子上哭，小姜站在窗户边吸烟。

　　我看着他的背影，可怎么看他怎么都不像我记忆里的那个小姜。

　　我没空再去研究小姜了，一路小跑，跑到我妈那里，几乎是跪下来了，我捂住妈的手哑着声音说“妈，没事，我回来了。”

　　我妈抬起头，看到了像是找到了寄托，几乎是瘫在我身上，手紧紧的抓着我，眼睛坚韧的看着手术室，一切尽在不言中，我都明白。

　　“爸会没事的，妈，你别担心。”

　　妈轻轻点点头，随后看向小姜，眼睛里满是厌恶“让他…走。”

　　我轻声说“我会让他走的，你先休息好不好？等爸出来了我叫你。”

　　妈还是不放心 ，在我的劝说下，她还是同意了先回家给爸收拾一下住院的东西，然后暂时在家休息一下。

　　我担心妈会出事，让小严跟着妈走了。

　　我想，我和小姜的事情是该了结了。

　　小姜用嘶哑的嗓子说“我们现在…”

　　“不是我们，是你和我。”玩打断他。

　　“小姜，你走吧，别让我在看见你，你带着你的妻子孩子，你们远离我的视线。”

　　小姜“我都为你坐到这一步了，你还要我怎样？”

　　此时我也不知道我哪里来的力气，一把把小姜推到墙上，掐着他的脖子恶狠狠的说“什么叫为我？你拿你那一套来哄我，我们分手了，我早就说过，你现在是什么意思？我爸在里面躺着，那是我爸！”

　　“可我爱你…”小姜低吼。

　　我嗤笑“你那是什么爱？你以前都不敢把我们的关系挑明，现在又来后悔了？你不仅骗了我，你还伤害了萧萧和你妈，现在又多了一个没出世的小孩子。”

　　我松开小姜“滚。”

　　小姜欲言又止，我转过头不去看他，他失魂落魄的走了。

　　我长出一口气，无力的坐在一边的椅子上。

　　等到手术结束，爸平平安安从里面被推出来的时候，我心里面的大石头才真正落了地。

　　后来我才知道，爸是被小姜说的话刺激到了，脑出血。

　　小姜说的话句句属实，妈说，他从来不知道我居然把自己过得这么狼狈。

　　我请了假，专心的照顾着我爸。

　　过了几天，爸情况好点了，从重症监护室出来了。

　　那天，我站在他的病床边，爸带着氧气罩，张张嘴似乎是想说什么，我把耳朵凑过去，爸紧紧的握住我的手“爸…不怪你…”

　　这一句话，让我一直强忍着眼泪。

　　直到我妈来了，我一个人来到了医院的楼道，我揉揉眼睛，发现没有想哭的欲望，可心里酸酸的。

　　小严静悄悄的做在我身边，我看着他，露出了我这些天的第一个笑，我说“我爸不生气了。”

　　小严点点头“嗯…”

　　我揉揉脸“你不回学校吗？”

　　小严摇摇头“我不放心你自己一个人，你…以后还回去吗？”

　　我还没有想过这个问题，仔细想了想“不回了吧…父母在这里…”

　　小严庄重的点点头。

　　“你和你的前男友…还有什么打算？”小严问道。

　　“没有打算，我暂时还不想继续一段新的感情。”我站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说道。

　　小严也站起来“嗯。”

　　晚上，我守在我爸的病床前，小严跟着我妈回家了，四点钟的时候，我收到小严发来的一条短信“凌晨四点钟，我看见海棠花未眠。”

　　什么？

　　我回复“我家里没有海棠花吧？”

　　小严回复“没有，这是个网络段子。”

　　我点点头，也没多放在心里。

　　爸的身体情况渐渐好了，小严我也让他回学校了，是我妈送他的，我爸身边离不开人，我又不能把我妈留在这里扶着我爸上厕所。

　　小严上飞机前给我发信息“哥，你等着我回来。”

　　我回了个“嗯。”

　　关掉手机，一抬头，我爸正看着我，他低头又看向我的手机“小严走了？”

　　“嗯。”我给爸盖好被子又说“他那边还有学校，不能一直在这。”

　　爸犹豫的看着我“他和你…你俩…”

　　我俩？

　　爸的意思不言而喻，可我从来没想过我们两个会怎么样。

　　“他就把我当成一个哥哥，人家可正常着呢。”我说着拿起一个苹果削。

　　“行吧…”

　　我没在说话。

　　我削苹果削到一半的时候，爸突然又说“当年，你妈生孩子，疼了一天一夜，我当时就说，只要你一个孩子了，我们不要了。”

　　“你第一次学会叫人，叫的是我，第一次会走路，扑向的就是你妈。”

　　“当时我们就想，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长大，其他的我们什么都不求，后来你渐渐长大，我们又想，好好学习，考上了好大学，你考上大学了，我们又想，你赶紧找个好工作，找到工作了我们又想，娶个媳妇吧，生个孩子。一辈子圆圆满满的。”

　　“当父母的都贪心，不满足现状，总想要你过得好一点，再好一点，以至于我们忘记了最初那个只要你平平安安，快快乐乐的想法。”

　　“爸…”我把苹果递给他，他接过来说“我那天躺在手术台上，恍惚着好像飘出去了，我看见你躲在楼梯的角落里，满满一地的烟头，眼睛里满是血丝。那一瞬间，我突然就想明白了，你们年轻人，怎样开心就怎样吧。”

　　“爸。”我哑着嗓子“谢谢你。”

　　爸摆摆手“所以你和小严…”

　　“我们怎么可能？”我说的很理所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