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记下的

“奇怪？哪里奇怪了？”任离听出原绘话语中的疑惑，他不太确定原绘现在的状态。

任离想起，应子似乎也不清楚这些。

没来得及想，原绘哈哈一笑，“啊呀，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当然奇怪了。”

空气在这一瞬间凝固了几秒。

“这个……”

“奇怪吗。”

任离的视线还在手中的那本书上面，但他的注意力却在自己的脑海中疯狂转动着。

一般来说，很少有人清楚的认识到自己要做的、或将要做的事情，不说形同【愚者】，也是连【裁决者】都比拟不了的。

那么只有一个解释，是【中枢】的影响，应子曾经说过，在他们被【中枢】影响下，【渚羽】曾下达了一条指令：

在接下来的时间里始终与【统者】保持对立，并试图消灭。

而这个指令，任离不确定在他们死亡一次过后还会发生作用。

察觉到眼前的不对劲，原绘皱眉，疑惑开口道：“老……老师，怎么了？”

“哦，没事。”

灯光下，任离指指悬挂在墙上的钟表，说：“时间很晚了，原绘。”

“啊……知道了，知道了。”原绘不太情愿，她看着任离合上书，眼眸中闪过一丝光亮。

感受到胳膊被抓住，任离低下目光，看着原绘满脸期待的表情，只好无奈的笑了笑。

房间里，任离关掉灯，借着月光，屋子里也不是很黑，能看清躺在床上盖着被子的原绘，她露出一双眼睛，像是在等着什么。

“这次，想听什么？”

坐在床边，他轻声问，这样的习惯不知持续多久了，不过原绘似乎很喜欢这个【环节】。

她，与这个每晚都会有的故事性讲述。

听到任离的询问，原绘看看窗外，又看看眼前的人，不知想到了什么，她犹豫片刻，随后开口道：“老师。”

“能讲讲关于你的故事吗？”

听到原绘的回答，任离的瞳孔骤然一缩，他想看清眼前人的脸，只不过在黑暗中有些不太清晰。

“这样吗。”

房间里的人沉默了几秒，深吸了一口气后，他缓缓开口。

“有一个人曾跟我说过，我最好不要成为繁决那样的怪物。”

“但我成为了。”

“因为织原，因为【统者】，因为我的无能……”

“当我在梦中醒来时，那把刀不知何时已经锋利无比。”

“那些我所熟知的人不知何时已经死在了那里。”

“铭宇跟萧白失踪了，孟子也不知去了哪里，但他们或许也活不了多久……”

任离的声音沙哑，回荡在房间里，他低着头，嘴唇有些颤抖，“当我醒来时，原绘，你知道吗，我手里的刀插在那个人的身体里，她却跟我说没事的。”

“一切都会好的——”

“我的双手早已沾满鲜血了，不论是在那个已经忘却了差不多的梦里，还是在如今的现实里。”

“我并不认同她的话。”

“现在究竟哪里向好的那个方向前进了。”

“究竟哪里变好了……原绘。”

时间就这样悄无声息的流逝，月光渐渐偏移。

不觉之中，原绘已经起身，握住了任离的手，她低头看着，上面很干净，并没有血污。

“老师。”她轻声开口，“现在我们的存在，就已经是最好的了。”

“从最开始看到你时，就已经是很好的了，其他的，我并不在乎。”

“不管你是什么样的，任离也好，还是繁决，又或者是我不认识的人，但我们……一直都在你这边。”

任离低下的头抬起，看向在认真的看着他的原绘，他不太确定现在的她，究竟是属于现在的原绘，还是过去与现在记忆的融合体状态。

从她苏醒的那一刻起，看到的就是自己，而刚才的那番话，并没有明显的迹象能够证明记忆融合。

想到这里，任离摸了摸原绘的头，表示自己清楚的，叮嘱她睡觉后，便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住，原绘躺下，呼出口气，她不太清楚任离说的是什么，但……他似乎很痛苦，而那种痛苦她似乎能真切的感受到，仿佛，她亲身经历了一样。

这种感觉……这种东西……

黑暗中，她的眼眸闪着光亮，“真是神奇呢。”

————

道路上，应子在左边走，千明在右边走，两人各有各的。

空气中有些寂静，过了一会儿，应子先开口问：“你是多久之前的？”

千明停下脚步，扭头看向她，想了想，回答道：“两百年前，但在【墓址】中最少也待了五十年了。”

“不无聊吗？”应子很害怕无聊，那样不如去死，她不明白。

“无聊啊……”他叹了口气，“但久而久之就习惯了。”

“习惯了无聊？这东西能习惯的吗。”应子冷不丁的开口。

千明看了看天空，思索着，随后摇了摇头，笑道：“这也是对我而言吧，在我知晓【不死】之后，很多东西都会变的。”

“应子。”

“嗯？”

千明的目光像是一道不可避免的子弹，闪到应子的眼前，紧接着他的话语落下，在这微冷的风中。

“你觉得，自己在知晓【不死】后，与先前究竟变化了多少。”

“或者，换一种问法。”

“你没变的，还剩下多少……”

————

原绘靠着墙，这片区域逐渐步入灰暗，灯光还没亮起，她再次抬起头看了一眼。

“任离还没过来吗？”

金木摇摇头，一旁去便利店买来饮料的浅生挠了挠头，毫无头绪。

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她看了眼四周，已经没什么人了。

嗡……

接下电话，矢者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不对劲，原绘，提醒他们两个。”

“很不对劲……”

几百米外，矢者看着窗外，对面坐着的茗原喝了口桌上的咖啡，皱起眉。

“怎么了，矢者？”

“不清楚。”矢者舔了舔嘴唇，他的注意力全在原绘他们那里，街道上除了寂静没有其他的东西。

“但……直觉告诉我，不太正常。”

突然，矢者想到了什么，他连忙看向茗原，问道：“萧白，还有铭宇呢，他们两个在哪？”

听到这话，茗原犹豫了片刻，摇了摇头，“没有消息。”

“麻烦了……”矢者的眼中闪过了什么。

几秒钟后，他看向茗原，后者的眼中显现处一丝的迷茫。

“茗原，走吧，记得【说服】，不然指令应付不了的。”

“啊？可是。”

“还不清楚吗，萧白跟铭宇都走了，却把我们留在这里！”

“妈的，我竟然都没察觉到。”

矢者的声音渐渐消失，他的眼中多了几抹复杂，紧接着，他对眼前的茗原说道：“走吧，去到东京以外的地方，现在这里都不安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