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灰尘，思想

大概是没事的时间里，千明出去呼吸着流动的空气，他大多数时候都喜欢这种感觉。午后的清闲，光的照射，照射在不再变化的躯体上。

应子打开电视，静音，身体向后仰着，她歪过头看着任离的眸子，觉得新奇，“记得先前你的眼眸是红色的啊，现在倒是变成正常的棕色了。”

“你就注意这个了。”任离拿出长刀，上面的血迹已经被擦干了，他把刀身侧过，刃的地方很是锋利，但他很清楚，刚开始时根本不是这样的。

“是繁决做的，我也不认为我与他有什么差别，就算他不出现，没有织原，没有【钥匙】，我或许也会这么做。”

“嗯……道理没错，但好在你已经不会再被繁决所影响了，而且，他们也都还活着，不是吗。”

应子叹了口气，她没怎么安慰过人，这还是第一次，还是对一个跟她具有同一性质的人。

这种东西，应子属实是没经受过，她眨眨眼睛，叹了口气，“还在想这些，不如去看看现在，他们都还在，未免就不如过去的那一段时间。”

“当然，现在。”​任离抬起眼眸，他看向自己的手，上面没有血迹，他开口，眼中平淡如水。

“我会杀了织原。”

“我会杀了【执行者】。”​

“我会杀了所有的【愚者】。”​

“如果可以……”

他犹豫了片刻，而后面色轻松道：

“我会杀了自己。”

应子静静听着这段荒诞的发言，她指指任离，又指指自己，“杀死我们这样的【不死】，你知道方法吗？这几百年来，他们的数量在缓慢增加，但却没听说过会有减少，哪怕是一个，一个也没有。”

“没关系。”任离知道应子的想法，他笑了笑，说道：“我可以试试，如果可以的话，我就是第一个这么做的并且……成功的人。”

“那——祝你好运，找到方法了一定要告诉我。”应子伸出手指弹弹空中被阳光照射的灰尘。那些物质向后退缩，最后她再也看不到，而后只得抬头仰望着天花板。

“无聊于世了四百年，我也想找些新的东西，有趣的，无趣的，这些都无关紧要，只要是新的东西，对我来说都算是意义重大。”

​房间里，金木对着一面墙在观察，上面有一块很小的纹路，像是蛛丝向外的一个延展。

随后砰的一声，门被打开，金木的思路断了。不用想，他都知道是原绘又不敲门。​

“诶？金木，你在干嘛呢。”​原绘有些抱歉，她吐吐舌头，轻轻走到金木身边询问。

“观察。”​金木回答了一句。

“观察什么，墙？”​原绘搞不懂这有什么好【观察】的，或许，癖好不同，她没把这话说出来。

​“对了，你的生日过了吗？”原绘脑子有点转不过来。

“这什么问题。”​金木怀疑她是不是出去玩得有些傻了，“过了啊，今年已经是十七岁，你跟浅生不都是十八岁。在这一年里，不都已经过完了吗？”

​“哦，对哦。”原绘哈哈笑了笑，她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要问这个问题，确实有点傻。

不过，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似乎很重要，但现在得到答案之后，好像并没有什么变化的，认知？思想？还是……什么。

​“别跟我说你是想着早些长大，好多跟任离老师待在一起，毕竟我们三个也都是被他收养的。”一旁坐起身的浅生打着哈欠，头脑倒是很清醒。

听到浅生的声音，原绘的表情凝固了几秒，金木注意了一下，她的拳头没有。

随后的一分钟内，金木堵上耳朵，不想听浅生的惨叫。“啊啊啊啊，错了错了，不说了。”​浅生拍了拍原绘，她才哼了一声松开了手。

​“以后不要乱说，尤其是在老师面前。”她想了向后补充道：“在应子面前也不可以。”

浅生活动活动手腕，他说：“应子不都知道吗。”​随后注意到她的架势不对，浅生立马闭嘴，不再说话了。

“哦哦，对了。”原绘一拍双手，突然想起了件事，她说道：“矢者离开了呢，要去旅行。”

“这样吗，倒是符合他。”金木在思索的间隙回应道。

“说实话，我对矢者的印象还是很不错的，毕竟跟他也能说得上话。”浅生打着哈欠，他看看门，随后摆了摆手打算去客厅看看。

砰的一声，一阵关门声后，金木皱眉，他的思路又被打断了。​这算什么，二次中断，对于他来说，挺要命的……

​————

​整个下午，浅生伸伸懒腰，他靠着椅子看太阳移动的位置，不可否认的是，真够慢的，他突然怀念从前的时光了。

​至于为什么乐于去看眼前的城市，就像是里面有什么东西一样，只是有一种熟悉的感觉而已。

“啧，要不要去锻炼什么的，还是说早起去跑一跑步。”​浅生皱着眉，这个问题可真的难以去解决啊，他可谓是很不想动的。

​浅生知道世界上有一种鸟，它们一声唯一一次降落是死的时候，这样的运动量，他可不敢想象。

​不得不说，这种状态，真像是一种【隐士】。

“只是……”​他注意到楼下的千明，那人似乎跟自己一样，看着眼前的城市，不知道有没有关注太阳的移动位置。

​夜晚，落暮后的时间里，浅生来了困意，他拉着金木进了两人的房间，不知道又要讨论什么。

客厅里，原绘坐在沙发上看新闻，她时不时看看一边低头看报纸的任离，随口问道：“老师，最近有什么重要的热点话题吗，或者新闻？”​

​“嗯……我想想。”任离翻到下一面，他的眼眸轻微颤动了一下，随后说道：“【统者】的管理对犯罪与死亡人数下降有一定作用，社会上的评价褒贬不一，但好的更多。”

应子听到声音愣了一下，她随即看向原绘，想看看她有什么反应。

原绘停顿了几秒，她歪了下头，有些疑惑，“这个组织的影响力这么大吗？还有没有别的。”​

“暂且没有了。”任离没有去看原绘的反应，通过应子，他知道这没什么效果。

他们都没注意到，原绘的眼眸轻微的向下看，她的眼神似乎有些变化，光线下，几粒漂浮在空中的灰尘缓缓移动，带着空气向这方移动，像是一阵清风。

她伸出手指，轻轻触碰它们，那是清风，是感知，是思想，是……她的东西。

九点左右的时间，临近十点，应子通常会在睡觉前去外面随便走走，可能会看到一些新的东西，这种东西不能用来指【愚者】，倒可以用来指【不死】。

这次，刚好，千明也一起去，两人心照不宣地出门，连方向也一样。

仿佛一下子清净了不少，看四下无人，原绘靠着任离的肩，她的样子看起来挺开心的，“老师，在干什么呢？”

“看书，不过有点无聊。”她的视线下移，任离手中的是一本《帝国》，不用说，她都知道，确实看起来很无聊。

最近他手里的书换了很多本，但很多原绘都觉得是这辈子不会去触及的东西。

“对了，老师，为什么会去看这种东西的啊？”原绘轻声问道。

“嗯……大概是想多了解一些这个世界吧，毕竟还所知甚少，不如多看看一些新的东西。”

“这样啊，好厉害，我就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总感觉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