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晚安，任离

这样的概率……对织原来说是有利的。

第三街区的报纸亭还在营业，悬挂的木牌上写着日常营业12个小时。

“呼，还有时间。”

织原走到窗口的位置，玲子太太在那里正织着毛衣，“老样子，玲子，多谢了。”

她扶着眼镜抬起头，见是织原，便笑着拿起座位旁边的报纸，“到第三期了，只是，今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织原抱歉地笑了笑，接过她手中的报纸，说道：“有些事情要处理，让你等了这么久。”

玲子太太托着下巴，摆了摆手，“哎呀，没什么，今天也是我一直都在这里的，当然了。”

她指着一边的木牌，“只在营业期间。”

这条路上的一个酒馆的味道很好，当然，只是味道，织原坐在角落的某个位置，打开报纸浏览。

“渚羽”消失，内部成员离开，幸存，还是什么。

大阪中的第三座楼房正在修建，但进度迟缓，时间不会超过三年。

在哲学家，以至于科研人员不同领域的一些工作者口中，疯子的话语未必不是正确的。

“没什么用处，可是，为什么……”

织原皱眉，之前在看报纸的时候没有这样的感觉，那种失落、空虚，却怎样都无法摆脱的感觉。

“先生，你的酒，跟往常的不一样。”

“谢谢。”

“另外，一封书信，你的名字，织原……”

他接过，上面除了收件人——他的名字，还有发件人的名字。

织原的目光闪烁，“应子。”

他看了眼周围的人，除了一边擦桌子的服务员以外，没有其他再与他接近的人了。

织原看着上面她写下的文字。

『是我，很意外吧，当然了，不是为了杀你』

『我希望你可以消灭掉“雾守”哦』

『不觉得他们杀掉你很无聊的么』

『我感觉是很无聊的，非常无聊』

『如果你死掉，这个世界将不再是乱糟糟的了』

『那样会很无聊的，我不喜欢世界变成那样』

『所以，请尽量保持不那么无聊吧』

『这是应子哦，小织原』

『另外，任离会来你现在的地方，不要问我问题，我也不喜欢回答问题，对你也一样』

另一边，某个房间里，应子叹了口气，她很不想承认，疯子同样是“渚羽”对她的称呼，“还是不死要好一点，还不如笨蛋呢。”

“真是一群笨蛋。”

——

第三街区的长椅，深棕木，适合思考的地方，如果是没有车鸣、行人的脚步声，偶尔的几声相互问候。

任离靠向后面，“呼……”他的眼眸在身边的原绘的身上停留。

她低头在手机上滑动，正要抬起的手指停下，抿了抿唇，“喜欢看我吗？”

“嗯，或许是。”任离没有思索地点头，问：“你……为什么。”

“选择你吗，这点我很清楚的哦。”原绘抬起头，散落的几缕发丝在她眼眸的旁边。

“因为……”她习惯性地仰起头，这时候的天空还是不错的，“你跟他长得很像，你们说话的方式，思考时候的样子，都是一样的。”

没有风吹动的声音了，它代表着行人的脚步声。

任离想要伸手拨动她额前的发丝，手却在半空中停顿，犹豫不决。

她笑了下，抓住了他的手，“也跟他一样，在当初这样犹豫不决……”

原绘低下眼眸，“你就是他的，对吧，就是瑾的，你真的是瑾吧。”

“不，我有名字，我不是……不是你梦里的那个人。”

原绘扭过头，看着闪烁不停的灯光，“你就是，就是瑾啊。”

“为什么是他？”

“因为……因为。”原绘说道：“你跟他很像，瑾，我很想他，在很想他的时候，你就出现了。”

“只是因为长得很像就这么确定我就是瑾了吗，只是这点吗……”

她愣了会儿，脑海中不断回响着任离的声音。

原绘也不确定，她只是想让他回来，“在‘渚羽’的十几年时间里，我被研究，昏迷了很多次，已经记不清了，那时候没有意义，连梦里的东西都让我害怕，不想接近。”

“可我只记得瑾的面容，在那里，我只有他了，可他消失了。”

原绘看着他红色的眼眸，伸手捧着他的脸庞，“我现在也只有你了，所以，不要死了啊。”

“求求你，不要死了……”

咖啡店里吃着糖的矢者一脸说不出的表情，茗原还是在一旁看书，没怎么在意外面的两人，但矢者看到了，“不知道为什么，我想要把他们两个拆开了，这什么啊——”

茗原没有抬头，“可能别人也想这样的。”他伸出手，指向咬着牙喝水的浅生。

矢者移开目光，问对面的萧白，“应子呢？”

“她有些事情。”

“哎，她能有什么事情。”

金木合上电脑，“买酒，还有烟。”

矢者：……

三小时前跟三小时后，矢者只好在无聊的时间里去进行比对，浅生和铭宇相处得还算融洽了。

茗原依然不好说话，如果把他的书都烧了的话，可能他们之间将再也不会说话了。

“总算是到黄昏了啊。”他仰头看向天空，没有其他人的身影了，没有原绘与任离的，没有浅生与铭宇的……

他不是很清楚对黄昏这个时间段痴迷的点在那里，总之，就是很喜欢，像一个选择，十字路口，还是一个巷道，过了一个地点，将再也见不到另一边的景色。

感觉跟原绘差不多，她对瑾的感情，亦或是对任离的感情，与他对黄昏的感情是一样的。

“这就是认知差别吧，真有趣啊，从一些地方随时随地地发现有趣，才不会无聊地没事干吧。”

——

如果这个时候有别的声音，任离会觉得有种难逢的感觉，他躲闪着目光，看到了大约二百米外的一家酒馆，“喝酒，或许会清醒头脑的吧，麻痹神经，像应子说的那样。”

原绘点头，说：“去吗？”

他背起羽毛球袋，看了眼她，“我去就行了，时间不会太长。”

看她有些犹豫，任离笑着摸了摸她的头，说：“我没事的，况且，又是在这里。”

“你不是说过的吗，我不会死的，你也不会。”

说完，任离双手插进兜里，呼出口气，走向那家酒馆。

酒香，很浓的香气，走进里面，除了比外面昏暗，这便是带给他的印象。

“想要什么？”柜台的服务生询问道。

任离想了下，他并不知道，便摇了摇头，“酒，怎样的都可以，最好……是可以麻痹神经的。”

叮……咔。

“钟表，这种地方怎么会。”

“呼——林。”

嗡……任离的大脑一片空白，他抬起手想要捂住耳朵，被一只手拦了下来。

“为什么……”

“笔记本、监控……”

“占卜，硬币，认知……”

“死亡，尸体，枪……”

织原眼神复杂地看着闭上眼睛的任离，说完了脑海中关于他的钥匙，周围昏暗，看不清织原的面容。

他扶住眼前闭目的人的肩膀，轻声说道：

“晚安，任离……”

过了一会儿，他的身体产生了一种轻微的颤动，随后繁决睁开眼睛，对于眼前的织原，他自己并不意外，繁决缓缓开口：“听从你的指示，织原。”

他深吸了口气，握了握手，“感觉像是新生，没错吧，这种感觉，没有枷锁了，没有囚禁的感觉了，连空气也是比较清新的，完全没有让人窒息的痛苦。”

“你……会说话，是吗，会思考，你跟那些。”

“跟那些愚者不同，一个词来说，半产品。”

繁决笑着拍了拍眼前震惊的织原，“我是唯一成功的，你已经知道了，现在知道了。”

“免除战争，织原，像珑说的那样。”

“去做你要做的事情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