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距离

李薇被尹峥的眼泪落得手上一颤。

她梗了梗喉咙，本是不想多问的，可她看着尹峥这幅模样，便忍不住。她怎么可能忍得住。

这一月里，她离得很远。

很远很远。

远得尹峥都触碰不到，无论如何，无论他说多少话做多少事，无论他做出什么样的努力，她都是淡淡的模样，他都没办法触碰到她。

她还是会给他送药，还是会和他轻声说话，也还是会偶尔给他送来夜宵。

但是隐隐之中，尹峥明白，是不一样的。

他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但就是不同。

而李薇是什么心情，尹峥从来都猜不到，他看得清楚那么多人的心思，他知道尹岸的犹豫，知道尹嵩的目的，也是知道尹岐没什么坏的想法，可唯独他看不清李薇。

她的眼神太平静了，始终平静又从容，连露出的笑容都是对他和对别人没什么区别。

他不知道是哪里出了问题。

是因为宋舞？还是这里的环境？还是他？

可最后他才明白，是因为李薇不喜欢这里。

他是不能强求她留下来的。他明白。

但其实李薇没有什么别的心思，她不是厌烦，也不是想逃离，只是忽的开始明了，如果她早晚都要走，她不能给尹峥留下什么期待。

从苏慎告诉她和她听说过的这些，李薇明白，尹峥是一个缺爱的人。他失去过太多东西。

所以一点温暖都看得很重。

可不应该是这样。

他这么好，应该被许多人看到也被许多人爱。

他不应该喜欢上她这样的人。

她不过是为他做了这么一点事，他怎么可以就因为这样一点点温暖，这样不知道是什么感情的一些瞬间而对她产生依赖。

李薇想要全身而退。而这些日子里，她也希望尹峥可以全身而退。

这便是她全部的初衷。

可他现在落下的这么一滴冰凉的泪，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动作停了下来，他们二人又像是陷入了僵持。

尹峥眼周已经红了。

湿润的发，苍白的脸，没有颜色的嘴唇。

还有被眼泪洗过的瞳孔。

即使这么狼狈却还是不掩清贵俊雅的气质。

这样僵持的氛围被尹峥隐忍的咳嗽声打破。

李薇动了动手指，随后抚上他的脸，仔细地擦去雨水，和眼泪滑过留下来的泪痕。

“怎么了？”她低声问，“是难过了？还是想起了什么事？”

“是朝堂上发生了什么事吗？”

李薇想了想，转而问道：“是因为尹嵩？他是不是又说了什么……”

尹峥缓了缓：“没有。”

李薇怔了一下。

尹峥终于转过头，却还是不敢看她的眼睛，“没有。”

“雨下得太急了。”李薇认真为他擦着下颌，“抱歉，是我来得晚了些。不然你也不会被淋湿。”

尹峥摇头：“不是你的错。和你没关系。”

是我的错。

是我妄求太多。

他心口发着紧，又受了凉，脑袋昏昏沉沉的。

他不敢再触碰李薇，却贪恋她的接近。

李薇捧着他脸的手掌心是热的。

他闻到了她身上的冷香。

李薇像是在和他说着什么，但他没听清。

马车忽的颠了一下，眩晕中，尹峥坐着不稳，倒进了李薇怀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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