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再见

李薇被送进了六少主府中，换上一身红色喜服，在一阵觥筹交错中按着流程和他拜了天地。

她头上盖着盖头，满目皆是喜庆的红，便只被他们之间的红绸牵着走。

没有证婚人，没有她爹娘。

她就在这新川，和那个如玉的青年，这般随意的、算不上缘分的拜了堂。

天地不是她的天地，高堂不是她的高堂，夫妻也不是真的夫妻。

她叹息一身，在热闹繁华中，最后弯下了腰。

等一切完毕，她便被安置在了一个偏房，她掀开盖头，扫视了一眼房间，不知这是不是主卧，只是还留着生活的痕迹，但就李薇看来，这里没有半分生气，这样想着，脑海里忽然冒出尹峥的脸。

房间铺了一些红绸，喜床，桂圆，糕点。

“侧夫人，您、您怎么把盖头给掀了呀，这这……”

李薇淡淡道：“无事。”

“你们去歇息吧，我这里没什么可让你们帮忙的。”

小丫鬟面面相觑，“是，侧夫人。”

等她们要退离，李薇忽道：“等等。你们叫什么名字？”

微微圆润一点的小姑娘羞涩道：“奴婢玉盏。”

“奴婢玉瓶。”

李薇点点头，“我知晓了。”

说罢，她站起身，走去窗前，靠着窗户，仰头看着外面的冷月。

一弯残缺，孤独地悬于长空。

细细想来，到底是有了些许天真，来之前不是没想过可能没办法离开，只是李文弼他们太肯定。

让她也自动忽略来了新川的结果。

本就是代表霁川来，无论如何新川都不会让她回去，不然签订的合盟又如何维护，而她如此，新川主定然是不会将她许给其他少主，算到头来，也就只有传闻中不受宠的六少主。

尹峥大约也是聪慧，知道主动求娶，或许还能给新川主留下一个听话顺从的好印象，新川主本就当她是个烫手山芋，尹峥也是逼不得已，新川主绝不会驳回。

只是到了如今这个地步，她又该如何告诉爹娘，他们那么期待她回去，也不知会不会难过。

李薇眼睛被风吹得生冷，她却没什么反应。

不过是在想该如何才能归家，放在两个小丫鬟眼里却是她十分不情愿，难过成了如此模样。

她一身红色衣衫，额头画着精细的花钿，五官算不上侬丽，在淡淡月色下瞧着，竟有一种快要离去的清冷感。

小丫鬟推推攘攘，还是不敢上前。

“还是不要打扰小姐啦。”

“可是她看起来好像不是很高兴。”

她们二人说话压着声音，弄出动静来，李薇却没怎么在意。

不曾想等她们走后，却迎来一个不速之客。

她转过头，便瞧见尹峥走来，屋内没有点灯，隐隐只能借着月色看清他的模样，脸色苍白透明，被红色衬得倒是有了几分生气，只是不知为何，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更要虚弱几分。

昨日见他，倒没想过会成为夫妻。

上次见他，她未曾说出自己姓甚名谁，如今见面尹峥面上便是掩不住的诧异。

她失笑，“六少主可是有话要说？”

在宫中多年，尹峥早就已经学会了隐忍，他很快敛去神色，半口不提昨日之事，“她们说你今晚疲累，可是饿了？”

李薇看了他片刻，走近他。

尹峥出声前，李薇便道：“是饿了。”

她带着笑意：“只是新川宫内有规矩，过了时辰便不提供吃食，六少主可有办法？”

她离得太近，尹峥睫毛微颤，“我……”

模样瞧着实在可怜。

李薇不用想也知道，尹峥定是没有吃过东西的，他有胃疾，却总是不好生顾着自己，李薇也不知道他是在图什么。即使这般每天喝药，空腹喝那么苦的药物，又何来用处。

喜服单薄，李薇退开，在屋内寻了一件黑色披风，给尹峥系上。

尹峥没遇到过这般情况，鸦羽一般的睫毛颤动着，李薇有些忍俊不禁。

“何必紧张，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