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血流沿着刀把缓慢地涌出，皮肤和肌肉割裂的痛觉沿着脊髓传达到大脑，冷汗细密地往外冒，艰难抑止的痛呼从紧咬的唇齿间泄出。

“我要见……东方青苍。”

巽风的脸阴沉得不像话，像条蛰伏已久的毒蛇终于探出了头，细长的瞳仁似敌非敌地看着长珩：“愚蠢。”

也是那一刻，长珩心头悬着的大石终于落了下来，他赌对了，刀没白挨。

不知过了多久，半梦半醒间一个负手而立的纤长身影出现在长珩视线里，那人定定的望了他许久，道：“愚蠢。”却是清冽的嗓音，和蛰伏数年一朝被激怒的巽风不同，那人仿佛只是单纯的对他的智商表达了没有丝毫怜悯之情的遗憾。

长珩觉得自己魔怔了，做梦都能遇见东方青苍，低声自嘲般的问：“东方青苍……想见你一面，怎么这么难？”絮絮叨叨地，像是把白天强忍的怒意掰碎了一点一点拿到他面前：“救我做什么？又不稀罕活着。”

“巽风个傻子，早晚我把他逮进去吃个一年半年牢饭。”

“好疼啊……东方青苍你真不是人……”

东方青苍也不恼，长珩这个半死不活还记得指着他鼻子骂的样子，跟巽风小时候还有几分相像。毕竟这种不知死活的话他近年来是听的越发少了。

他做的过火……了？故人之子托他照看，他子弹也挡了，人也好生看顾着，觞阙巽风哪个不是苍盐海顶中心的人物，他眼都没眨就放到这个小警员身边，到头来还换了个不是人的评价。他将将回到宅邸，巽风就一副闯祸了的样子小心翼翼来赔罪，手上沾了多少条命的人了，话都说的颠三倒四。

巽风确实不知道长珩对组织有什么重要的缘由必须留在宅邸，眼下人进了抢救室，他一向端着的架子也没了，嘴巴说的赶不上脑子想的：“当时我看他穿苍盐海的衣服，是顶漂亮的……”

一个故人之子而已，哪怕毁约了对他而言也不是大事，只为了安抚巽风，东方青苍还是回道：“无事，我去看看。”他那个傻弟弟见他神色无异，才微微放下心来。

东方青苍拿出了安慰人最大的诚意道：“你若醒过来，我便见你。”一旁金线钩织的绸缎衣衫上原本鲜红的血色已经转褐，以刀口为中心染开，颇像黑手党审问时的惯用伎俩，一个公家养尊处优的棋子能有这样破釜沉舟的胆色，不错了。

迷迷糊糊的长珩满腔委屈，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掉，这会在梦里听闻他醒过来东方青苍还只是轻飘飘的让他见一面，眼皮耷拉着丧气道：“见你麻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