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A市位于直属教国管理的中立地区，近2/3的地域在苍盐海的势力范围。东方青苍行踪诡秘，巽风便常作为underboss代其出席各项场合，上个月巽风从警署里赎走一个苍盐海的干部，还是长珩办的手续。

  苍盐海的家族意识极重，干部以上级别从不接纳外姓成员，后背只交给血脉相连之人。长珩见了苍盐海的人就头疼，平日常和同事腹诽他家是腐朽中央集权，哪怕巽风来办事也不知道给人行个方便，为此他没少挨警长说教。

  巽风不过一晚上没见他，这会看人一身苍盐海的装束，暗金色的藤纹爬在他白皙纤细的脖颈旁，佯做人畜无害的模样，筋骨潜藏的张力亦毫不逊色。巽风极快地敛了惊艳的神色，打量这位连暴躁脾气都完美融入黑手党的警官，饶有兴致道：“昨晚休息的好吗？警官先生。”

  长珩颔首道：“托您的福。”

  巽风取下帽子按在胸前，笑道：“都是些粗人，没打扰到您就好。”

  话毕瞧了一眼粗人头目，觞阙如获大赦，承了什么恩典般恭敬地俯身退下。其步伐之果决，神态之明朗，不经意间给长珩内心的小火苗添了一把干柴，火势轰然暴涨。

  巽风只装作看不懂警察先生内心的汹涌，耐着性子道：“我们谈一谈。”

  长珩被他这副哄无知少女的嘴脸抖掉了一身鸡皮疙瘩，十分勉强地转身回房，巽风此人面上谦和有礼，实际是个做事极强硬的主。A市黑手党最鼎盛期曾有三个组织分庭抗礼，苍盐海守着最广阔的领地，维系治安，救助难民，一头不会发威的雄虎，也不过是滩绣花肥肉，和平短短三年。

  L组织boss携精锐夜袭苍盐海宅邸的那天，东方青苍继承了苍盐海首领之位，兵火齐备之下宅邸内外埋伏的成员倾巢而出，东方青苍身法如鬼魅般凌厉，不到两刻钟即从枪林弹雨中闯杀出一个缺口，右肩中弹滟开的血色映在深沉的黑暗中更加妖冶，他的身后一柄弯刀将这个缺口半径屠戮至两米，刀锋温热的血蜿蜒淌下，弯刀的主人笑得漫不经心。巽风“笑面阎王”的称号也由此传开。

  长珩出去这么一趟回来，桌上的餐点还冒着热气。再怎么也不该浪费辛苦做的食物的，警官先生有些心软。

  巽风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漫不经心道：“拿铁啊，东方青苍常喝。”宅邸准备的食物大都按着东方青苍的口味来，彻夜处理文件后能拯救boss的只有三倍砂糖的拿铁。

  长珩对这些芝麻绿豆没兴趣，警惕道：“海市那一颗子弹的恩情我铭记于心定会报答，但现在，我要先回警署。”

  巽风拉开椅子施施然坐下，话里寸步不让：“债还清了，自然能走。”

  长珩自知理亏，黑手党的boss替一个警员挡了一枪，确实不是道句谢就能两清的。但他好说歹说也是皇家军事学院的优等生，体系内根正苗红、战功卓卓的新星，在警署不知情的情况下，这黑手党的宅邸，是一刻都不想待的。

  无奈之下，长珩缓缓道：“怎么还。”

  巽风这只老狐狸对他的识趣颇为认可，从出生起他就是黑手党，东方青苍和他本就是浸在谎言和欺骗里长大的，而现在他比谁都善使这一套。

  “抱歉，东方青苍没有允许我向您说明这些。”巽风这话说的十分自信，大义凛然，恰到好处地停顿了半秒，又道：“当然，你也不能离开这座宅邸。”

  巽风十分期待这只纯情小鹿发现被骗后暴跳如雷的剧情，东方青苍只说务必把人安全留在宅邸里，又没说不能欺负，在苍盐海，他巽风，东方青苍的弟弟还有什么欺负不得？

  长珩发现自己出乎意料地冷静，目光落在那份还温着的餐点上，他略一思忖，东方青苍既救了他，却不放他走，也不见他，那么。

  血流沿着刀把缓慢地涌出，皮肤和肌肉割裂的痛觉沿着脊髓传达到大脑，冷汗细密地往外冒，艰难抑止的痛呼从紧咬的唇齿间泄出。

  “我要见……东方青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