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澄感觉自己的身体很重,像是背了两块大石墩,沉在水底如何挣扎都醒不过来。
再度有知觉时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他刚一有动作就感觉到一只温暖干燥的大手覆盖在了自己眼睛上。
“晚吟先别动,小心扯到伤口。也别睁眼,现天已是大亮,有点刺眼。涣去关上窗户,再扶你起来。”
江澄在他转身的时候就偷偷睁开了眼睛,眼睛确实有点酸但也在可以忍受的范围,他不禁腹诽到:“嘁,矫情,跟个小媳妇儿样。”
尽管如此,在蓝曦臣回来时他还是有点做贼心虚地闭上了眼睛。
“晚吟,你睡了好久,该是饿了吧!涣早就让人熬了米粥,一会让江沁端来!”
? ? ?
就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 还使唤我家侍女?
“金凌呢?”
“哦,景仪思追被罚抄家规了,他也在。”
江澄原本斜靠在床头,听见这话顿时坐直了身体,大有一份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样子?
什么?,我侄子?,我那么大个侄子! 抄你蓝氏家规?
“金凌?,他,抄 家 规 ?”
“不是不是,晚吟误会了,是思追他们抄家规 ! ”
哦,这还像话!
不对,那金凌为什么在蓝家?他不应该回来吗?这死孩子,定是又自己跟上去了。
远在蓝氏陪着思追和景仪抄家规的金凌突然打了两个喷嚏。
“哎呦,大小姐你可注意点,你看我这老人家倒立抄半天我容易吗,你一个喷嚏把我字吹起来沾墨上了。”蓝景仪叫嚷到。
若是江澄知道金凌是被泽芜君安排得明明白白,怕是要带伤舞上两鞭。
蓝曦臣一上午忙来忙去,又是喂饭,又是喂水,还给江澄拿了些点心,端了一壶牛乳茶,让他在床上解闷。
“晚吟,今日就莫要下床了,你这伤在肩膀上,早日养好才能处理宗务。若不好好将养,反反复复,反而耽误大事。”
江澄一听也觉得有理,不住地点头。
“涣要回家一趟,晚上可能赶不回来,晚吟要自己注意些。”
说着他从怀中掏出几本书“晚吟猜猜,这是什么?”
“春宫图?”
“哦?,晚吟喜欢看吗?”
江澄本想逗逗他,谁知被反将一军,气的不轻,却又不能表现出来,不然倒显得他开不起玩笑,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蓝曦臣将几本异志怪谈摆放在自己面前的锦被上 :“晚吟,这几本都是写各大家族的一些趣事,虽然宗务要紧,但是做宗主的还是要多听多看,才能避免一叶障目不是!”
蓝曦臣见江澄也没有反驳自己,便放心了许多,又零零碎碎交代了一些事情才肯出门。
江澄看着自己手中的书顿时有点无语,虽然他也不想看,但是他觉得蓝曦臣说的好有道理。
直到一本看完,他才惊觉: 老子为什么不直接从江家暗部情报组织去了解呢?,又真实,又及时! 还不回担心有人敢糊弄本宗主 !
但他现在俨然是泥足深陷,难以自拔喽。
自十六岁起,一肩挑起江家重担,他就不再有时间做些闲情逸致的事情了。一是没那个心情,再者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在蓝曦臣来江家之前,他总有许多事情要忙,要处理宗务,要监督弟子,要查看云梦境内经商往来,要顾着金凌,要做好多好多。否则,他一停下来,这么大的莲花坞,就显得空落落的。他有时候甚至不敢回房去睡。
房间太静,夜晚太黑。
他会害怕,会辗转难眠。
而现在他负伤时,有人会精心照顾他,会不许他下床,会给他解闷,会给他拿点心,会让自己觉得,这个时候就应该这样做。
这是一种什么感觉呢。
是他过往三十几年里,从未有过的平静,仿佛一觉醒来,他还是那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出现了一个人,哄着他,管着他。
从来都是他保护别人的,没想到,有人也能管得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