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萃终于在椅子上落座了,她单手托腮,望着路垚。
梁萃你想知道什么,问我就是,长三堂大大小小的事,就没有我不知道的。
说着,她甚至还眨了眨眼。
路垚的面皮不受控制的红了一瞬,他偏了偏头,看乔楚生。
这是谁啊?他用眼神默默询问。
乔楚生此时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漫不经心,他不紧不慢的坐在了路垚身边。
乔楚生凤姑娘放着大好的势力不去经营,整日流连长三堂,说出去恐怕有点不好听吧。
梁萃似乎这才意识到乔楚生的存在,施舍给了他一个眼神。
梁萃我当是谁,原来是乔探长啊。
她将探长两字喊的重重的。
梁萃乔探长可有好些日子没来长三堂了,可别是穿上了这一身,眼光也跟着变了,我们这的姑娘入不了您的眼了?
梁萃说着,她还伸出了手。纤长白嫩的手指摆弄着乔楚生颈边的扣子,动作轻且缠绵。
乔楚生喉中一干,可面上却是微微皱了皱眉。他眼疾手快地捉住了梁萃的手。
乔楚生凤姑娘自重。
梁萃自重?
梁萃笑着反握住乔楚生的手,将两人交叠在一起的双手抬到了他的眼前。她的长睫颤了颤,像是一只受了惊的蝴蝶。
乔楚生这才反应过来,他像是触电了一般脱开了梁萃的手,单手握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
乔楚生凤姑娘,我们来这里,是有正事的,希望你不要戏弄我们。
他面上是难得的正经。
梁萃哦,那你问吧。
梁萃似乎学了变脸的戏法,脸上的温柔一瞬间退去,只余下了疏离。她也坐直了身体,但手上有一下没一下的摆弄着茶杯。
乔楚生咳!
乔楚生又咳了一声,他移开了自己的目光,看向路垚,用眼神示意。
路垚似乎还有些懵懂,半晌才回过神来。
路垚哦,哦哦!
他的眼神不自主的在乔楚生与梁萃身上来回游移,似乎在猜测他们两人的关系。
梁萃是何等的敏锐,怎么可能发现不了路垚近乎明目张胆的眼神,她似笑非笑地望过去。
乔楚生于是在桌子底下狠狠地踢了一脚路垚。
路垚哎呦。
路垚是个文弱书生,立刻抱着腿喊起痛来,他本来还想说什么,却被乔楚生一个威胁的眼神制止了,他又看向了梁萃,这才意识到现在不是一个看戏吵架的好时机。
他终于想起了自己来长三堂的目的。
路垚挺了挺自己的腰板,目光直视着梁萃。
路垚凤,凤姑娘,请问你听过十年前王一刀杀人的案子吗?
梁萃十年前啊,那是我还不过是个小丫头呢。
梁萃给自己倒上了一杯茶。顿了会,才道。
梁萃不过,王一刀的案子轰动的全城,我自然是听说过的。
路垚那你可知道,王一刀最后杀的那个教书先生的相好,是谁吗?
梁萃用茶盖子撇去了茶沫,又轻轻吹了一口。她嗅了嗅这清冽的茶香,这才抬起头。
梁萃教书先生?那不是如今那位警察厅厅长做的吗,怎么成了王一刀杀的了?
乔楚生(路垚):什么?
梁萃一言惊起千层浪,乔楚生与路垚相互惊疑不定的看了看对方。
乔楚生皱着眉。
乔楚生你怎么知道是厅长杀的人?有什么证据吗?
梁萃浅浅抿了口茶。
梁萃那位厅长我也是见过的,当初白老大可废了不少力气才将他扶上了如今这个位置,没想到,他这么不争气,竟然被人捏住了把柄,如今还这么沉不住气,枉费了白老大一片好心。
梁萃说的与乔楚生问的风马牛不相及,乔楚生却听懂了。
乔楚生你是说,这个案子是冲着老爷子去的?
梁萃勾了勾嘴角。她终于赏脸给了乔楚生一个眼神。
梁萃不然呢?
乔楚生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他沉声问。
乔楚生是谁?
是谁做下了这个局?
梁萃动作悠然地将茶饮尽了。
梁萃这个吗?白老大的耳目遍布全上海,想必应该没有他不知道的事吧。
梁萃当然不会傻的直接把答案给乔楚生,她与乔老大虽然没有太大的恩怨,但蛋糕总共就这么大,不是西风压倒东风,就是东风压倒西风了。
心里这么想的,她面上却带着温和的笑。
梁萃你们想问的也都问了,时候不早了,也该回去了。
这是送客了。
乔楚生此时也顾不上说什么道别的话,扯着一旁的路垚,就急急出了门。
梁萃却没有动作。
梁萃把这件事告诉成蹊了?
身后,胭脂不知何时走了进来。
胭脂已经送过去了。
梁萃的眼神却徒然冷了下来。
梁萃那帮英国佬,手伸的也太长了些,竟然敢动我的人…
梁萃冷哼了一声。她勾了勾手指,胭脂就俯下身来。梁萃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
胭脂都一一应了。
梁萃既然爪子不要了,那就剁了吧。
这话说的云淡风轻,却掩不住其中的血腥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