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7 家的温暖

这个春节于所有人眼中皆索然无味，因为新年到来的那天，代表一个生命的逝去。王云一向不好使的脑子竟开始因祸得福，变得与常人无异。王琛更加珍惜他仅有的这个孩子，恨不得对他百依百顺，不愿意让王云离开自己的视线半步。失去才知道珍惜，果然不错。即使是对生死之事研究得极为透彻的哲学家，抑或是已看破红尘、参透佛法的宗师，亦无法承受亲人接连去世的打击。王琛将他的悲痛全部化为对王云的爱。如此这般的爱对于一个小孩子来说是可以造成乖戾脾气的溺爱，但王云还有几个月便已经算是法律意义上的成年人，所以对他并无太大的影响，他反而非常喜欢这种状态。他感觉自己的心态现在与只有几岁的小孩子无异。他想得到更多关怀与注意，而父亲也愿意给他，毕竟王琛知晓自己正在逐渐脱离自己活人的本质，他要用仅剩的意志来让自己的孩子幸福，也要让游戏世界恢复正常。人固有一死，或轻如鸿毛，或重如泰山。抗争不求青史留名，大家可以接受做无名英雄，但不接受失败。

裴天择终日郁郁寡欢。创作？没有灵感。读书？没有精力。研究？没有毅力。聊天？没有人陪。他也就成天坐着望着窗外叹气或发呆，要不就是听听收音机，如一块石头，纹丝不动，毫无生气。柯雪佳干脆成天将自己关在房间中不出来，甚至不和裴天择之外的人接触。潇然整天玩消失，或者大声地用碟片播放器播放Killswitch Engage和Breaking Benjamin的摇滚乐，也不写作业。大人无暇顾及这些，反正柯潇然玩消失会带上潇潇去王琛家寻求慰藉。李钰轩直接买好回明州的火车票回家，不敢再多逗留。

潇然一到王琛家，王琛失去神采的双眼立即涌上惊喜之色。“啊，潇然，你来了！”王琛跑上前，紧紧抱住潇然。潇然却感感到前所未有的宽心，身处炼狱之中竟有人将他护紧。他默许王琛将他当做儿子，但是他不愿意就此变成“王潇然”，更羞于开口叫王琛爸爸，因为王琛是无法真正替代他父亲的。王琛让他先在沙发上坐着，然后拿出几只小鱼干喂给潇潇，再抚摸一下猫咪的耳根。随即他起身拿来剪刀，对准潇然如小姑娘般长的头发，有些疑惑：“潇然啊，你们学校不检查仪容仪表？这么长的头发不会被老师批评吗？即使老师不批评同学也会笑话的。”

“只是忘记剪头发了有一年了吧。”潇然俏皮地一笑，“没人说我，顶多说我是没爹没娘的孩子，没爹没娘自然没钱，也没有人给我剪头发。我也没有漂亮衣服穿，我也没有玩具，我只有书可以看，还有仅有的三张碟子——您送我之前是三张，除了我喜欢的两个乐队，还有一张是Disturbed的——可以听。”

王琛怜爱地抚摸潇然的脸颊，顿时对这个无依无靠的孩子心生怜悯：“好孩子，叔叔帮你剪头发。放心，叔叔去过美国，不会给你剪一个很难看、土里土气的发型的，更不会剪一个寸头或者剃成光头——先让我看看你适合什么发型。”他上下打量，发现给潇然剪一个那个年代我国常见的发型实在是不符合潇然清秀的面容，所以他开始考虑日韩风的发型。经王琛一顿连贯流畅的操作之后，一个新潮且符合潇然长相的发型展现于镜中。王琛见到潇然惊喜的表情后，发自内心地替他开心。“谢谢您，我很喜欢这个新发型，以后就保持这个发型啦！”潇然露出满意的微笑，欣赏自己的新发型。王琛不敢动潇然的新发型，只能拍拍潇然的肩膀以示高兴。

“他去逛一逛，等会回来。”王琛望向窗外，“今天元宵节，晚上你要再在这里和我们一起吗？”

“我姐和我姐夫似乎都心情不好，十五天硬是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每天晚上喝酒，我姐还成天把自己关起来抽烟。谁也不准我听歌，说太吵了，看到我就烦。”潇然抱怨，“我过来很晚回去他们也对我不闻不问。我有钥匙，晚点回去没有问题的。晚上就在你们家睡吧。我有点害怕他们俩，说实话。”

“我姐和我姐夫似乎都心情不好，十五天硬是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每天晚上喝酒，我姐还成天把自己关起来抽烟。谁也不准我听歌，说太吵了，看到我就烦。”潇然抱怨，“我过来很晚回去他们也对我不闻不问。我有钥匙，晚点回去没有问题的。晚上就在你们家睡吧。我有点害怕他们俩，，担心他俩精神状态，说实话。”

王琛紧紧抱住潇然：“哦，乖，没事的，可以暂时来我们这里避避难，我们不介意的，乖。”潇然却觉得该行为略过意不去，有些不好意思，心存愧疚，但王琛似乎知晓他所想：“没事的，没事的，我们愿意接纳你，没有什么不好意思的，还有，我明天托王云去聂医生那里给你姐夫开点药。——你知道聂医生吧？安定医院精神科的主任。”

潇然稳定住情绪，告诉王琛自己最近所收集的情报，其中一条重要推论引起王琛的关注：所有的作案地点皆以玩具店为中心，呈放射状展开，如蜘蛛网一般，在安定一小发现的那具女尸为所有的案件画下句号，所有地点皆形成清晰的网络，形成一个闭环。而凶手可以基本敲定：夏睿宸。但是王琛对此表示非常惊讶：虽然他早已知晓他的昔日好友是反社会人格，但他仍无法接受如此变态的作案手法。其中各种细节，在此皆无法细说。潇然仍记得王琛曾说过夏睿宸喜欢乱搞，所以他一口咬定凶手是夏睿宸，安定一小那具尸体是强有力的证明。但是目前大家要着手解决的问题是孩子们的下落以及夏睿宸的去向。若玩家们未破解回到现实的方法，夏睿宸便可能躲在现实或者只是操控游戏中的自己，如此这般玩家打败的便并非夏睿宸，而是他的建模，真是诡计多端，老奸巨猾。他会想尽一切巧妙的、凶残的、无人道的手段加害他人，不的利益或者是不达目的不罢休。

霎时，钥匙转动的声音响起，王琛不必思考便知晓自己的儿子已经到家，便起身出门迎接。待王云开门，他直接接过王云手中的东西，还关切地问王云累不累，冷没冷到。“不累，一点也不，提一点汤圆能把我王云累到？把裴天择那家伙累死冻死差不多，他怕冷的不得了，又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王云这戏谑的口吻绝对是遗传他母亲。王琛无奈地一笑，让他到沙发处坐下，随即开始拐弯抹角地询问王云。“你买的元宵什么味道的？”他拍拍王云的后背，满面笑容，全无几日前的颓丧。

“黑芝麻味，还有一些小汤圆。我买了一小罐醪糟来做醪糟汤圆，毕竟我们家没有做米酒的习惯。——那小孩谁啊，扬了二正！”王云明知故问，学习的那口东北腔调令柯潇然极度不爽。他的敌意是清晰可见的。此正如古代皇后与宠妃的斗争。王琛明显往自己孩子身边靠近。潇然深知一个外人在别人家要谨慎，便未再做发言——不可越界，他熟谙这点。“记得给你小天叔叔去聂医生那里买点药，明天去，今天就不去了，外面冷，安定医院又远，在山上，骑自行车不方便。”王琛温柔地嘱咐自己的孩子。王云却一脸“我干嘛要给那个混账拿药”的表情，十分不屑。

王琛去给两个孩子做饭之际，王云宣誓主权：“爸爸是我的，别想跟我抢。”

柯潇然哭笑不得：“我还不想要这个爸爸，我只是想避一避我姐夫和我姐，他们俩，尤其我姐夫，最近很可怕。还有，哥，学不会咱东北话啊，咱别硬学。恁别搁那以为我不懂你在那霍霍我，是你爸不懂‘扬了二正’啥意思。

“暂且接受你这个弟弟。”王云一撇嘴，“我从小到大在华江省安定市长大，纯正南方人。安定人，老一辈还没普及普通话的时候，说客家话。你会吗？南方山区多，你们北方几乎是平原，方言也就差不多，我们南方是各说各的。”

一切顺利得出人意料，不符合小说充满起承转合、矛盾冲突的特点。王琛为两个孩子煮好汤圆。这几个汤圆大得可怕，紧紧贴在一起，宛若布满天空的积雨云或者是泡沫板中的泡沫。它们一半浮在水上，一半沉在水下，有些甚至流出黑色的芝麻糊，狼狈不堪，卖相很不讨喜。潇然浅尝一口，感觉不错，比一半汤圆好吃，所以他十分礼貌地询问王琛：“猫可以吃汤圆吗？”王琛与王云皆大笑起来。“傻孩子，喂猫吃汤圆，哈哈哈哈哈……”王琛忍不住笑出声来。潇然方打消这个念头，准备给潇潇吃小鱼干和老鼠。潇潇不似城里娇生惯养的猫，其之前因品种被遗弃，有幸被潇然捡到。彼时潇潇已经基本学会捉老鼠之类基本技能。

家的温暖，或许便是如此，可惜，玩家群体之中除何智辉之外，再也无法拼凑出完整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