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5 金属怪物

“完了！快跑！”何智辉指向仓库门处，自己留在后方断后。或许此为一名人民警察的责任与担当，令人动容。裴天择与柯雪佳二人皆以自己最快的速度向门口跑去。十几米的路程今天仿佛十几万光年一般遥远，跑不到尽头。

“裴天择，你作为主角，怎么一点主角光环也没有？”柯雪佳一边跑还不忘责怪。裴天择亦不知晓自己从头烂到尾的人生究竟与“主角”一身份有何联系。毕竟纵观现在的某些网文，那些主角或平步青云，或富可敌国，或修炼成仙，或幸福美满，反派的每发子弹皆可为他们用金刚不坏之躯顺利挡下。某些网文中若是女性主角，那就用十分离谱但容易的方法或者依靠男人将所有阻碍她的人铲除，再攻略男主角，最后幸福美满地结婚生子，其中有少数女性皆是一副柯雪佳最看不惯的媚男态。虽然这些网文可以让人于繁忙的生活中获得放松，但情节千篇一律且大多离谱，看多后不免枯燥乏味，且大多数网文皆是描写上流社会，独树一帜地描写上世纪九十年代末中产阶级人们的生活且加入传统文化与哲理思考的，真的寥寥无几。网文文化可以鼓励，但千万别往离谱的方向发展，要及时给予正确引导。许多优秀的、被点名表扬的网文其实真的值得一看。

待何智辉出门后，裴天择赶紧将门紧闭，防止那骇人的金属怪物再次出现。但一人终究不敌不知疲倦与疼痛的机器，门须臾便为其所打开。裴天择厉声怒吼： “王琛！你的造物！”王琛注视那个机器，脸色煞白，学着鲁迅笔下的孔乙己反驳：“你怎么这样凭空污人清白？我才不会把我的半成品堆在仓库，而且我的造物绝不会是杀人机器！”王琛来不及管那么多，便命令王云拿消防斧来，自己先与金属怪物周旋。柯雪佳直接一拉袖口，竟抽出一把手枪。她迟疑地望向何智辉，却换来何智辉怒骂一般的命令：“快开枪，允许你用！你不是红三代吗？我是官方托，这些东西不会伤害我，我对他们是不可见的！”柯雪佳只得服从命令。裴天择赶紧效仿柯雪佳拉袖口，为每个人忍痛氪金购买为时一刻钟的护盾与自动回血效果，再接过何智辉的枪向金属怪物射击。王琛始终冲在最前面，挥着祖传消防斧，用优雅的身法如影子般于机器眼前及枪林弹雨间穿梭，毫发无损。这就是BOSS的实力！大家感叹。须臾，这个残次的半成品便若庖丁解牛般为他所解构，一堆金属元件若仍放在仓库中那般散落一地，凌乱无序，但无一个部分有伤痕，每个元件皆完好无损。

“这么了解这个机器，你敢再说这个不是你的造物？”裴天择对王琛仍保持有偏见的态度，对他无丝毫感激。王琛见努力保护他反被嘲讽，摔门离去，王云欲追回父亲，却为何智辉为拦下。其他人纷纷责怪裴天择不懂感恩，裴天择却有充分的理由反驳：“我为什么要感恩一个杀人犯？”“什么杀人犯？我爸爸不是杀人犯！”王云激动地辩驳，泪水差点自眼眶涌出，“要是许多人认同你的观点，你才是杀人犯！”其他两人也在谴责裴天择的不识好歹，裴天择却仍然坚持自己的想法。实际上不只他一人如此认为，夏睿宸亦持此想法，不过二人目的与出发点皆迥然。

“为什么你们心中都没有一个公平正义的概念吗？尤其是你，何智辉！你是警察！”裴天择用尽全身力气干嚎，使他自己看起来十分可怕，像一个精神病人，面容扭曲，声嘶力竭。就连什么都不怕的柯雪佳此刻的声音亦开始颤抖：“小天……王琛大概率不是杀人犯……冷静下来……”她尝试安慰动辄情绪失控的的裴天择，毕竟和他硬碰硬没有办法，只能用最温柔的语气哄着，直到他恢复正常。王云未曾想到自己的父亲竟是杀人犯，哭着问裴天择该怎么办。何智辉开始左右摇摆，纠结到底谁是真正的杀人犯，或许还有可能，这些孩子是真的人间蒸发，案子根本不是人为？是某种神秘的力量所致？

“我不管我不管！王琛很会演戏！就是他干的，只是他装作没事，还故意救我们骗取信任！”裴天择已经近乎疯狂。何智辉倒吸一口凉气，只得安抚裴天择：“明天就让他去警察局让他老实招供。不过先说好，我们恪守‘疑罪从无’原则。我们不明真相不罢休。”裴天择的情绪慢慢恢复，语气平静许多：“好，那好，但我们还是应该善待杀人犯的儿子，让他好受一些。”

“阿云，疑罪从无，你爸很可能不是杀人犯，即使是，我们也会让你得到应有的照顾。”何智辉拍拍王云的肩膀，为他擦干眼泪，“你马上就是成年人，要学会照顾自己。杀人犯有罪，家属无罪，即使遭到嘲笑，你可以找我们。”

翌日，天色晦暗，远处依稀可见亮光。十二月的寒风扬起雾霾，引来淫雨，遮蔽光明，使人惊恐万分。一个瘦削的中年人就艰难地行走于此寒风中，他脸上的一道道看似不明显的沟壑似乎便是寒风一刀刀刻上去的。他所去的方向即警察局，因为他是目前有最大嫌疑的人。王琛不明白自己为何清白无辜便为裴天择所指定是罪犯。可能夏睿宸那家伙对小裴进行过洗脑，让他恨我，不过这么说的话，他的意志力不太坚定，王琛懊恼，他难道不知道夏睿宸一心想害死我吗？夏睿宸嫉妒王琛，所以便于上学时经常搞些破坏，如撕掉王琛的作业，传王琛的谣言。开发游戏后，夏睿宸直接用最新的技术将王琛及其家人困入游戏中，让王琛直接成为BOSS并不断受历来玩家的攻击，他的妻子女儿亦因不同方式消亡。王轲宇不是他的孩子，是兰梅这个叛徒与夏睿宸的孩子！王云现在是他唯一的家人，他唯一的喜悦，若案件不是何智辉处理，或许父子便要阴阳两隔。王云与王莎皆是他一手带大，因为他们的母亲仅是给予他们生命，父亲才是给予他们爱的人。如此想着，王琛竟不知不觉来到何智辉所在处，即审讯室。他推开门，喘着气战栗着坐下。南方没有供暖，那个年代更无暖空调之类的高科技，仅有烤火炉。何智辉打开烤火炉，递给王琛一杯热茶与一条麻辣小鱼：“给你，阿鱼。”

“啊这……”王琛接过这种一分钱一袋的麻辣小鱼，毫不犹豫地吃下，顿时感觉辣味令他暖和许多，“谢谢您，何警官。”“不谢不谢，毕竟我和裴天择那家伙的观点不一样，我认为此是灵异案件，并非出自人类。”何智辉冷静、理性地阐述自己的观点，与裴天择疯狂地强迫他人同意自己的观点的态度形成鲜明对比。裴天择的确如柯雪佳所说，不配当主角。

“灵异案件……”王琛双手托腮作思考状，望向天花板，“灵魂之类的。您知道灵魂与许多载体皆能结合，不止人的躯壳吗？譬如瓷器，金属，宝石，布料。我对这些方面略有涉猎。”

何智辉颇为惊讶，他未研究过西方的一些文化，毕竟此处是东方：“这么……”

“那些灵魂极可能寄居在芯片中、残次品中，等等。”王琛为何智辉解答疑惑。

“回归正题！”何智辉记下关于灵魂的一些线索，“一般在什么条件下，你的第二人格会醒来？”王琛的嘴唇一颤，眼中露出惊恐的神色，似乎自己便非常害怕自己的第二个人格：“首先王轲宇能把他逼出来，然后还有，把我惹急了也会出现。同样，我拥有法力，所有的玩家也拥有不同的法力，除了第一名玩家。你记下来吧。裴天择的超能力是氪金；柯雪佳的超能力是外挂；您的是官方托体质；柯潇然是未成年玩家，有‘未成年保护’系统，但游戏时长会受限，到点会立即进入休眠状态；李钰轩擅于寻找机会，所有的活动与更新他皆不会错过。第一名玩家，你知道是谁？”

何智辉一惊，立即自椅背上直起身，眼中闪烁着惊喜的光芒：“您知道？我们正在寻找他！”

“你认识他。”王琛淡然一笑，眼神透露出无线感慨与哀伤，“昨天你们才见过面，不可能忘记的。”

“难道他是某位警员？杜恩，是他？他是我的副手。”何智辉开始努力地于脑海中深度搜刮，却一无所获，仅想到杜恩这个年轻有为的小伙子。

“王云，我唯一的喜悦。”苦笑着说完此话后，王琛便再也绷不住，流下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