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与内心已然臣服的类型进行意识上层面的接触，总能获得更多且可靠的信息。
然而就在象征着魔力链接成功的淡淡光辉完全在我手心里亮起来时的下一秒，就有人瞬移贴脸过来打断了这个近程。苍白修长的手骨劈斩而下夺过了金色的珠子，随即代替艾菲斯覆盖着细密鳞片的爪子强行挤进卡入我指缝、并把它紧紧回压到我掌心的时候，没来得及撤销的魔力链接便直接过渡到了他身上。我睁开眼睛不满的看着这个没礼貌的矮个子骷髅，毕竟我不愿意再和他进行这样亲密的交流了。可是这个脸上挂着慵懒笑容的娃娃脸当没有看到我无声的抗议似的，反而扣死了我试图第一时间挣脱他的右手。
“你用不着这样做，kiddo。”他低沉的声音依旧温和而轻松，但动作上的强势表明了他带有部分警告意味的真实态度。我原本想要立刻撤销魔力链接的，但他开始向我反向输入他的魔力了，就跟之前那样，这毫无疑问对我撤出属于自己的魔力产生了巨大的干扰。即便经过这具身体自动吸收的二次削弱，衫斯的魔力入侵性仍旧相当强，我不太愿意让它们过多的进入自己的躯体，所以两股魔力相互抵抗着暂时拧在一起了，反而加深了意识层面的沟通，“把它收回去吧，我说过我们会帮助你的。”
这让他的声音像是在我心里面直接响起来了一样，我都快无法辨识出他到底是在现实开口和我说话，还是在意识层面和我直接进行沟通。尽管我不喜欢遭到这样粗鲁的对待，然而受制于魔力储备不够，我没办法摆脱他，只能皱着眉继续听他说话。穿着蓝色连帽衫的骷髅得寸进尺般冷不丁的拽了我一下，应该是想让我彻底远离艾菲斯。我没想到他会这么做，猝不及防被拉得一个踉跄撞到了他怀里。我吓得浑身僵硬一动不敢动，下意识的觉得他可能是想要攻击我，不过他只是拥另一只手抱住我扶了我一把而已，并没有多做些什么。
“再相信我一次好吗？过一段时间我就带你去见国王。这不会太久的，就这一两天之内。”
“……我保证。”
“啧，这矮子的脸皮真厚。”
Chara慢悠悠的嫌弃语气从意识层面忽的响起，一下子把我从遭到强行对话的恍惚中唤醒了过来。我没有再试图切断双方的魔力链接，只是低头看了看十指相扣后亮着象征着双方魔力交织的细微的夹杂着银蓝光辉的手心，抿了抿唇流露出几分思索的表情，顺便回应了一下身体里Chara不满的抱怨。
“不。”我抬头瞥了眼衫斯那张苍白简陋的骷髅脸，他正用那双黑漆漆的眼眶里类似于人类的光点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我，我知道他这是在观察我的表情，从某方面来说他简直比我还要擅长察言观色，“他根本就没有脸皮。”
闻言Chara先愣了愣，接着忍不住的嗤嗤大笑了起来。祂在意识层面放肆的嘲笑了衫斯好一阵子，让我严重怀疑祂是不是眼泪都快笑出来了：“哈哈，绝妙的双关语——我真想看看你把这句话说出来后他会是个什么表情。”
“不过，好歹他这次说的是实话。”
“他骗了你。就算是这样你还要选择相信他吗？你很讨厌别人撒谎吧？”
“最后一次了，试试看吧。”
我低低的叹了口气，选择了妥协。由于之前的动乱，实验台上的大部分器皿都摔了一地，各种颜色不一的液体也流淌暴露出来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有点刺鼻繁复的气味，对我这种嗅觉灵敏的人来说实在是有些难受。衫斯既然一直在给我输送魔力我也不能白收着，我干脆握着他的手转过身拉着他在实验室溜了一圈，用了点儿小法术依次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挨个还原到了最初的状态，免得给实验室的主人留下一来就弄得一片狼藉的坏印象。这次他没有再阻止我，而是耐心的等着我做完了这一切。见此艾菲斯也躲到一边赶紧把旁边报警响个不停的设备调整了一下，四周便重新恢复了安静。
“……I really hope that you will keep your promise。”【我真心希望你能信守自己的承诺。】
收拾完后这些后回到原地，我上前一步踮起脚尖在他颈侧这么低语道，接着后撤一步优先主动断开了自己魔力链接。他耸了耸肩眼眶里的光点转了转歪了歪头也没在穷追不舍，同样撤回了自己的魔力松开了我的手。重获自由的我松了口气，把手里的珠子随意的塞进了嘴里咽了下去。我看向了站在一旁一直用欲言又止的担忧目光，来来回回在我和衫斯之间游离不定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插手皱着眉骨一副沮丧模样的帕派瑞斯，对他微笑着缓缓张开了双臂。
“Now，plase take me home。”【现在请带我回家吧。】
“Papyrus。”【帕派瑞斯。】
一听见我这么说以后他终于重新高兴起来了，冲过来弯腰把我抱了个满怀带着我转了个圈，还使劲的用颧骨蹭了蹭我的脸。不过话虽然是这样说，但我身上还装着实验室的设备呢，也不可能说走就走。等我回床上，伸出手等艾菲斯帮我小心翼翼、蹑手蹑脚的把两对手环摘下来时——身材娇小的她还是那副有些害怕畏惧我的样子，站在我面前连头都不敢抬一下——我思考了一会儿，觉得这是自己考虑不周后带来的不良后果，便下定了决心再次向她主动搭了话：
“One more thing。”【还有一件事儿。】
“Don't be afraid，Alphys。”【别害怕，艾菲斯。】
她正在摘取第二个手环的动作顿时僵硬住了，也没敢多说些什么。顿了顿继续埋头专心致志的摘，只是继续摘取的速度慢了下来，感觉上也没那么紧张了。我颔首注视着她，尽可能缓和了声音继续说了下去，虽然我的英文依旧是那么磕磕绊绊的垃圾，不过好在其他人都知道我这个毛病，都没有着急打断我的意思：“Do you know what humans used to call monsters like you？”【你知道人类过去是怎样称呼像你这样的怪物吗？】
“——Dragon。”【龙。】
“From the human point of view，dragons are such powerful beings that their breath can easily destroy a city.”【在人类看来，龙是一种很强大的存在，它们的吐息能轻而易举的摧毁一座城市。】可能是第一次听见这种说法，也或许是与自身之前的认知有所不符吧，她抬起头有些惊讶的看了我一眼。我对她微笑了一下，继续用自己不熟练的英文细声细语的向她慢慢解释，希望她能听懂，“At the same time，they have unimaginable wisdom and knowledge。”【与此同时，它们还有着难以想象的智慧与知识。】
“For this reason，some humans worship dragons as gods。”【正因如此，有的人类将龙当成神明来崇拜。】
“Some humans take it as their highest honor to be able to kill a dragon。”【有的人类则将能够杀死一头龙作为最高的荣誉。】
“So be proud of yourself。”【因此为你自己感到骄傲吧。】她终于解开了我手上所有的金属手环，我动了动自己的手腕确认没什么不对劲儿后便跳下了床，走向等在一旁的帕派瑞斯，回头看了这只橘黄色的亚龙一眼。她看上去已经没有最初那么害怕我了，只是在对上我的视线后依旧无措慌张的瑟缩着爪子莫名其妙的涨红了脸，“I see in you…… the light of your ancestors。”【我从你身上……能看到你先祖昔日的光辉。】
“为、为什么你要特意告诉我这些事情？”
“Because just now I felt your fear。”【因为在刚才我感受到了你内心的恐惧。】已经握住了帕派瑞斯的手，打算和他们一起离开这里的我意有所指的点了点自己的心口，冲她轻轻摇了摇头，“Not because of me，but for another reason。”【不是因为我，而是另有它因。】
“……谢谢你。”
艾菲斯沉默一下，紧接着再次低下了头去。由于光线的原因，我从这个角度只能看到这位生性腼腆懦弱的怪物微微反着光的眼镜镜片和跟着脑袋一起垂下去的爪子，而无法看清她眼里具体的情绪。只是她的语气听上去有点复杂，显得疲惫而悲凉，隔着一段距离看过去她穿着白大褂孤零零的站在偌大的实验室里身影实在是有点落寞无助：“真的，非常感谢你。”
我没有再多说些什么，毕竟我对她的了解也只有这么点儿，只能给予最基本的鼓励。我只是对她挥了挥手当做告别，然后跟着帕派瑞斯和衫斯走出了这个房间。衫斯走在我们俩的后面，帕派瑞斯看到这一幕不知道是想到了什么，皱着眉骨拉着我边走边下定决心般自言自语似的说出了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来：“无论如何，我会监督好你的，人类。”
我抬起头茫然的望着他。
“呃，我的意思是，尽管你拒绝向我承诺不再将自己置于危险之中，但至少在我视线范围内我是不会允许这种事情再次发生的，这实在太离谱了。”帕派瑞斯苦恼的叹了口气，有意无意的收紧了握住了我右手的手掌，“你明明对待其他怪物都非常的友善，为什么对自己就不这样呢？我想不明白。”
“……Because I'm too weak。”【因为我太弱小了。】我想了想，还是只能选择实话实说给出了这样的回答。我知道帕派瑞斯是在担心我，不过我一般是不会冒险去做没有把握的事情的，只是这次安黛因的意志力确实是超乎我的想象了，“I can't take care of both sides。”【我无法兼顾两边。】
“呜，天哪。抱歉，我不该这么说的，人类。我…我并没有想要责怪你的想法，我只是……”已经带着我走到了实验室门外的帕派瑞斯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仿佛后知后觉的意识到了什么，看向我的黑漆漆的眼透露出几分惴惴不安、愧疚迟疑的神情，然后用另一手帮我把因为微微渗出的汗水而黏在脸颊上的几缕头发往后捋了捋，“你该不会因为这而讨厌安黛因吧？我觉得你们其实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的……真的。”
“I'm happy to be friends with her。”【我很乐意和她成为朋友。】
“真的吗？！那是在太…等等，这究竟是你自己的想法还是只是因为我这样说了？我并不想强迫你去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如果你为此感到了失望和愤怒，我想我可以理解你。”
“You helped me and lent me magic。”【你们帮了我还借给了我魔力。】我才发现，走出研究所或者说实验室以后这个地方简直热得可以，怪说不得Chara说这儿叫热域，我也突然明白了为什么这儿会有西方的亚龙栖息，这确实是非常适宜的环境。在实验室里面可能是有空调吧，我还觉得挺舒服的。结果一出来迎面扑来的这股热浪可真是吓到我了，远远看去靠近地平线的炽热空气都已经因高温而扭曲。我才在外面站了这么一小会儿，就感觉自己开始出汗了，“That's enough。”【这就足够了。】
“什么？借给你魔力？这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等回去再说吧，帕派瑞斯。”
站在我另一边的衫斯开口打断了我和帕派瑞斯站在门口的闲聊，然后把右手从衣兜里掏了出来，闭上一只眼窝对我伸出了手：“这儿太热了，对我们人类朋友的大部分由水构成的身体不太友好，你懂的。来，kiddo，把手给我，我们走捷径回去。”
我闻言毫不犹豫的握住了他的手，下一秒他就开了传送把我们俩带回了家。回到了熟悉的环境后我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也没有再感觉到热得难受了，衫斯应该也注意到了我情绪上的转变。他抬手拍了拍我的脑袋，等我看过来后黑漆漆的眼窝里的光点动了动，低着头平静温和的注视着我说出了一句令我感到十分意外的话来：“好的，我们到了。那么……”
——“欢迎回家，kiddo。”
我睁开眼睛惊讶的看着他，我之前确实是说了类似于回家的话，但那是受制于我的语言表达能力以及为了让帕派瑞斯高兴才那么说的，我不认为我真的有资格可以把这里暂时当成能称为家的地方。所以我不太理解他为什么要这样说，这样的疑惑直到我们当天坐在一起吃晚饭的时候都还一直萦绕在我的心头。毕竟我的策略机制实在是算不上优异，面对这样无法控制的发展事态让我感到了一种隐约的忐忑胆怯。我有一勺没一勺的喝着蘑菇奶油汤望着自己盘子里的食物神游太虚，确实是不知道接下来该怎么做了。
“怎么了？一直看着却不吃，是没胃口吗？”
坐在对面的衫斯这样问道，考虑到他似乎喜欢吃油炸食品，给他做的墨西哥塔克卷他挤了一堆番茄酱在那儿沾着吃，也不嫌酸酸甜甜的齁得慌。作为吃习惯了中餐的人，我其实并不经常做这些西餐，不过大部分的做法还是知道的，以前闲得无事的时候秉承着不能固步自封要学贯中西了解各国文化的想法看过几本相关的书，没想到现在倒派上用场了。我暂时放下勺子，回答了他的提问：
“I was just wondering……if it would be too much trouble for me to stay with you all the time。”【我只是在想，我一直待在你们这儿会不会太麻烦你们了。】
“你怎么会这么想呢？”坐在我旁边的帕派瑞斯惊奇的插嘴道，用手摸了摸下颚骨露出了一副匪夷所思的表情，但随即他的情绪就重新高涨起来，微笑着一把揽住我的肩膀使劲儿拍了拍我，“实际上，你想在这儿待多久都没问题！我超爱和你一起做饭的人类！你简直就是料理界的明日之星啊！我甚至都觉得你可以在我们这儿开家新餐厅了，然后请我来当主厨——我开玩笑的。”
“喔，不得不说这可真是个‘骨’动人心的提议，兄弟，我都忍不住想要给你‘骨骨’掌了。你做饭的手艺确实非常棒，能让你留在我们这儿倒是我们占了便宜了，所以别去担心这么多。”
“你是值得的。”
怎么看都有点婴儿肥的矮个子骷髅弯了弯自己大大的眼眶对我这么说道，低沉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慵懒随和。但我身体里的Chara听见他这么说后，却出乎意外的表现得不太高兴，乃至于忍不住打破了冷眼旁观的态度：“哼，嘴巴上说得好听，恐怕心里想着的还是你的利用价值吧。”
“……Chara。”
“好吧，不好意思，我就是看不惯这种人而已。”这位有着中性化的清朗声线的人类少年好像一直都和衫斯不太对盘，只是或许是顾及到我的感受，祂一般都不怎么表态，不过在意识层面我还是能够较为清晰的感觉到他情绪上的某些波动。祂对衫斯的看法称不上讨厌，而是更为矛盾复杂的一种轻蔑与不爽，“虽然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我也比他好不到哪儿去就是了。”
“别这么说，你很好，Chara。”我一边吃饭一边和Chara在意识层面进行交流，在相处了一段时间发现祂的性格比我想象中还要锐利许多，对很多事情都有自己独到成熟的见解之后，我便没有再继续把祂当成普通的人类孩童来对待了，“能在别人身上看到属于自己的部分影子这不是什么坏事，至少你敢于面对的是真实的自我。”
“你说的对。”
“我发现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小不点。你总是能从他人的三言两语中就听出最纯粹的想法来，不是么？”祂又低低的笑了起来，带着小少年特有的干净和戏谑，可是玩笑般说出来的话却总让人分不出祂到底是在单纯的调侃还是确实另有所指，“我真希望他们永远也发现不了这一点。那样的话……终有一天他们会后悔到‘骨子’里去的。”
不得不说，帕派瑞斯真的是个实打实的行动派。
因为在我说我愿意和安黛因交朋友第二天，他就风风火火的把我带到人家家里去了。我试图阻止他，毕竟正常情况下没有谁会想要接待一个不速之客突如其来的拜访，但他却坚持表示没关系，因为今天他原本就该到安黛因那里去接受训练……我觉得他压根儿没弄懂我真正的意思。这就算了，让我感到更为不妥的是，帕派瑞斯一路上都是抱着我走的。我刚刚才一出门就莫名其妙被他弯腰一胳膊捞了起来，双腿忽然悬空吓得我呆若木鸡的缩在他臂弯里愣了好半天都没能回过神去，只能一脸茫然的听着他一边给我兴奋的介绍安黛因有多么多么厉害多么多么好，一边抱着我一路快跑。
“我不明白，帕派瑞斯为什么一定要像这样抱着我走？我的身体明明已经恢复了，我看起来难道有那么弱吗？”
“嗯，也许他只是单纯嫌你腿短走不快而已……抱歉，噗哈哈哈哈哈哈哈！！这实在是太滑稽了……”
Chara憋笑憋得那叫一个让我感到尴尬啊，我捏着帕派瑞斯的披风躲躲藏藏脸涨得通红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总觉得一路上其他看到我顺便向帕派瑞斯打招呼的其他的怪物的表情都不对了。我知道自己这种还不到一米三的身高确实是比较矮，但还是有一部分小怪物和我差不多高的，混在他们之间也不算是太突兀。然而现在被帕派瑞斯这种比较高的怪物抱起来以后，特别是再叠加上作为人类的特殊身份，我仿佛一下子变成了整个地底世界最醒目的存在，周围所有怪物都在好奇的打量着我。
“这条独眼鱼也够麻烦的。我估计她在看到你的第一眼就会——”
“你—！终于！没有继续给我躺在床上装怂了！！人类魔法师！！”
就会立马冲出来，想要恶狠狠的给我一拳头。
不用Chara说出来，我也知道会变成这样。一开门第一眼看到的是敲门按时赴约的帕派瑞斯的安黛因本来还挺高兴的，但注意到跟在帕派瑞斯身边的我以后她表情瞬间就变得狰狞了起来，砰的一声把自家的门框都给愤然的砸了一下：“你知道吗？！自从你这家伙来了以后，帕派瑞斯就再也没能按时到我这儿来好好上完一次料理课过！他老是找借口说家里有事，却趁我不注意时溜去超市买了一大堆的食材。这全部都是因为你！”
“嘿，安黛因！你冷静点儿！别这样，你吓到人类了！这件事和祂无关，祂才刚刚从重病中恢复过来，你…、你不能……”
“冷静？我现在就非常冷静！不如说冷静得简直不能再冷静了！”气势汹汹的一步一定的从屋子里走出来身材高挑矫健的女战士双手叉腰居高临下的盯着被帕派瑞斯挡在身后的我，身高一米九以上的她现在并没有穿着战甲，却依旧轻而易举的把居家服穿出了杀气腾腾的感觉来，要是正常人类孩童早就被她给吓得瑟瑟发抖了，“别像这样护着祂，帕派瑞斯。祂可没你想象中那么弱小！千万别被祂装出来的无害给欺骗了。你只是当时没在场没看到祂都做了些什么而已，祂——”
“够了！”随着安黛因逼近审视的动作移来移去，跟玩老鹰捉小鸡似的把我严严实实的挡在身后的帕派瑞斯却出乎意外的维护我，乃至于紧张的压低了声音打断了她对我的声讨。虽说他随即就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而缓和了语气，对咄咄逼人的安黛因露出了几分恳求的表情，“……呃，我是说，请别再继续伤害祂了好吗？祂已经不是我们的敌人了，国王已经下令了不是么？‘禁止所有怪物擅自对人类魔法师发动攻击’，对吧？”
“那你特意把祂带到我这儿来干什么？来找茬吗？！”
“不…其实刚刚你也算是说到了这件事儿来着。”
“什么？”
“那就是——我发现人类祂超会做菜的！！”
帕派瑞斯转过身突然把我抱了起来，像是发现新大陆一样十分激动的把我举到了安黛因的跟前。没想到会闹出这一出的安黛因愣了愣，盯着我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我对此也感到十分无力。双腿再次被迫悬空，没有着力点根本使不上劲儿的我象征性的在半空扑腾了几下后就放弃了挣扎，任由帕派瑞斯像摆弄玩偶一样折腾我。我焉了吧唧、垂头丧气的看着面前的束着绯红高马尾，穿着黑色背心加紧身裤的有着蓝色皮肤英姿飒爽的类鱼怪物，瞅了瞅她肌理分明、线条内敛而流畅的有力上肢，只觉得自己命不久矣。
“……啊呃？”
“等等，你这是什么意思？”
“啊我懂了，也就是说你专挑这个时候是带祂过来是为了砸我场子的是吧？！你觉得祂做菜做比我更好所以改换和祂学做料理了不说，还打算以此来羞辱我吗？！”
“不是的！你误会了安黛因，我只是觉得你们在这方面会有很多共同语言。祂也很喜欢料理，我们可以一起上料理课啊！这有利于共同进步，你不觉得这个计划简直棒极了吗？！”
“得了吧！这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理由。无论如何，我才不想和一个虚伪而危险的人类魔法师混在一起。我劝你也赶紧离祂远一点，祂——”
“He didn't learn cooking with me。”【他并没有和我学习料理。】眼见着双方快要吵起来的我不得不选择自救，被晃来晃去的我有点害怕的捏着帕派瑞斯带着红手套的手掌，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自己摔下去，虽然我知道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I wish he would learn to cook with me，but he told me he already had the best teacher。”【我倒是很希望他和我一起学做菜，但他告诉我他已经有最好的老师了。】
“噢，咳咳。呃…他真跟你这么说的？”像是被我说出来的意想不到的话给呛到了似的，安黛因闻言有些尴尬微妙的咳嗽了几声，下意识的看了眼帕派瑞斯，但紧接着就转过头恼羞成怒的继续恶声恶气的指着我鼻子放狠话，“哼，就算真的是这样那和你又有什么关系！你该不会是以为随口瞎编的夸了我几句就没事了吧？！你这招对帕派瑞斯可能还有用，但对我而言就和看到一坨狗屎一样没什么区别。我是绝对不会和你一起做菜的！绝不！”
“Really？”【真的吗？】帕派瑞斯换了个姿势抱我，这让我觉得稳当了很多。他虽然没有说话，但估计也点了点头认可了我刚刚说的。我是从不说谎的，所以他确实对是我这么说过。不过虽然他没有直接和我学做菜，但他还是在我这里学了点刀功打了点下手的，只是在这种特殊情况就不要去在意这种细节了。我决定不辜负他的好意在加把劲儿，看能不能用激将法把这个好战分子给搞定，“Don't you want to beat the magician？In every sense？”【你不想打败人类魔术师了吗？各种意义上的？】
“……胆子不小啊。怎么？上一次的战斗没分出胜负来所以没能让你长记性，反而让你产生了自己在这儿无所不能的错觉因此不自量力的主动来再次向我发起挑战吗？！人类魔法师？！”
“No，I just want to see what the best cooking monster can do。”【不，我只是想见识一下最会做菜的怪物到底有多厉害而已。】
“很好，正合我意。我保证会让你输的一塌糊涂的，到时候你可别哭鼻子说我欺负人。”听到我这么说以后，安黛因咬牙切齿给出了回应，她转过身大踏步的走进了自己大开的房门，扬了扬下巴示意我和帕派瑞斯赶紧识相点儿跟上来，“进来吧，小混蛋。还有你。”
见此，我和帕派瑞斯终于同时松了口气。
“看来你成功说服她了，小不点，这真是太精彩了。”看着我和帕派瑞斯走进安黛因的房子，兴致勃勃的在我身体里围观了全过程的Chara这么嬉笑道。祂总是很热衷于看我和各种各样的怪物进行互动，尽管到头来可能受罪的还是我，“剩下的就让我们看看你接下来该怎么进一步驯服她吧。比如，用一用你那神来之笔般的调情技巧怎么样？”
“Chara。”我无可奈何的呼唤了祂的名字，试图对祂热情洋溢的孩子气的一面发出点儿抗议，“你知道的，我并不会你说所的那种东西。”
“噢，是吗？可是我都看到过了。”
……我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迫不得已对此保持了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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