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undertale：遗迹

2.

呃……蜘蛛做的点心真的能吃吗？

这有点吓人。

在遇到躺在落叶堆积上大声喊着‘zzz’假装睡觉的白色幽灵、绞尽脑汁的想出几个单词欣赏称赞了一下它变出来的帽子后，走到这里又出于好奇按照提示牌上的描述——不得不说，这里面的有几个单词有点难，然而大体意思我还是猜得出来——把钱放在了蜘蛛网上，我得到了一个由几只小蜘蛛送上网的甜甜圈。

我能感觉到其中蕴含的魔力，于是纠结了一下咽了口唾沫强忍着害怕的心情，硬着头皮把右手握着的树枝换到左手去，把右手在皱巴巴的沾了血迹的衣服上还算干净的一块区域是胡乱擦了擦，哆哆嗦嗦的从有着八只腿的毛茸茸的黑色小蜘蛛们的手里把它接了过来，揣进了裤兜。我不是很喜欢这种节肢动物……即使它可能没有毒，也不会咬我。

不得不说，这个遗迹的迷题和机关真的很多，不过也不是无法理解。毕竟中国的地宫啊墓葬啊之类的也是这个鬼样子，甚至还要更加困难和致命。为了不惹出不必要的麻烦来，我尽可能的遵循着其中的规则，努力的凭着以往的经验在遗迹中探索。我找到了一个不知为何有一定附魔作用的褪色缎带，将就用它把前额老是滑下来遮住眼睛的碍事头发给束了起来。又在另一个角落捡到了一把明显来自外界的塑料玩具刀，顺手把它塞到了另一个裤兜里。这或许以后有用，比如用来挖坑或是拗砖。

我被一路上的小怪物折腾得够呛，就算我很能躲还是受了些伤，这具人类身体还是太过年幼弱小了。它们毕竟是喜欢用魔法直接瞄准我胸口浮现出的灵魂进行攻击，要知道灵魂受伤的滋味可不好受。所以为了保护住自己脆弱的灵魂，在实在躲不开的情况下我一般都是拿身体其他部位挡一下。肉体受伤并不会立刻危及灵魂，除非肉体死了导致灵魂暂时完全暴露在外，那才叫郁闷。小怪物的魔法伤害其实并不高，但一个一个累积下来还是很痛……

我又开始下意识的害怕起来了，然而我必须克制住。坠崖的时候我已经很没面子的失态尖叫了一次了，可不能再来一次。

胆小鬼没有资格说不。

我深吸一口气，在心里默默的把这句话念了三遍后，又获得了继续坚持下去的决心和勇气。

我不想浪费仅有的魔力储存和好不容易收集到的蕴含魔力的道具去治疗自己，这具魔力兼容性优异的身体原本就会自动吸收空气中的魔力慢慢自动修复，虽然过程比较缓慢。并且因为我灵魂的特殊性也不会轻易死亡，就算‘死’了也能再次复活，当然前提是周围魔力充足才行。所以当我缠着绷带跌跌撞撞的走到托丽尔面前时——我还以为她不会再出现了，至少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我在她放下电话后震惊的捂着嘴焦急的跑过来时惊慌失措的泛着浅绯红色的双眼里，隐约看到了身上血迹斑斑、狼狈不堪的自己。

我还没有说什么，她就急忙蹲下来一把把我抱住了，开始使用魔法给我进行治疗。她似乎对于我现在的状况感到很伤心，一直内疚的和我说对不起，不应该把我一个人丢下之类的话，还低低的啜泣着。我很想对她解释这些看起来有点吓人的伤口其实都是皮肉伤，类似于擦伤挫伤的一类，虽然会流血却并没有太大问题。然而我的垃圾英语着实够呛，关键时刻我根本想不起这几个单词该怎么说。于是我只好紧紧的回抱了一下她，并露出友好的微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结果这个身高目测约等于两米的类羊雌性怪物却看起来更心疼了。

她治好了我身上的伤，并直接将我抱了起来，让我稳稳的坐到了她的右臂臂弯里。没想到她会这样做的我吓得不轻，蜷缩起身子赶忙抱紧了她。这个姿势我并不是特别陌生，过去母亲也常常这样抱着我……只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这具人类身体应该有八岁了，虽然属于比较瘦小的类型，却也已经过了被母亲抱在怀里的年纪，也只有托丽尔这样体型的怪物才能把这个动作做得毫无违和感。因为年幼再加上我在使用的原因，导致骨骼中空体重更为偏轻……

可能是发现我确实轻得有点过头，托丽尔注视着我的眼神感觉上更悲伤了。

她把我抱进了屋子才把我放到了地板上，我进门就闻到了香甜可口的气味而下意识的抬头吸了吸鼻子嗅了嗅，托丽尔终于重新笑了起来，告诉我那是个奶油糖肉桂派。我其实从来没有吃过这一类的食物，便好奇期待的看着她。她告诉我要等一下才能吃，接着把我带到了一个房间，告诉我这是我将要住下的屋子。她让我去洗了个澡，顺便把身上脏兮兮的衣服给换下来。我把自己一路上捡的小玩意从兜里掏出来放到了桌上，以免被弄丢。

等我湿漉漉的从浴室里出来后，她已经用魔法帮我把衣服都烘干了，但她觉得我穿一件单衣可能会冷，于是非要我穿上一件条纹毛衣。她温柔的帮我把乱糟糟的头发都梳好烘干，用褪色的缎带给我系了个蝴蝶结。弄完这些杂七杂八的事情后，我坐在餐桌旁终于吃上了名为奶油糖肉桂派的食物。令我感到意外的是，除却味道十分好吃以外，这个派同样蕴含着相当可观的魔力。由于感觉上自己带不走这么大一盘，我只能激动的狼吞虎咽着企图吃多一点，可惜最后还是只吃掉了三分之一。

我沮丧的看了看面前大大的派，又低头看了看摸了摸自己撑得溜圆的肚皮，很是舍不得。怪物的食物和人类的不同，入口就转化为能量。显而易见，我这具身体一次性能快速收纳的魔力已经满了。我现在只能花点时间把它们压缩存储好了才能继续进食，而这个过程会损耗一部分珍贵的魔力，这也是我为什么舍不得吃之前找到的富含魔力的食物的原因。可能是看出了我的为难，托丽尔安慰我明天还可以继续吃。我只能眼巴巴的看着她把剩下的派端走，听话的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

派确实很好吃。

尽管如此，从食物中能吸收的魔力依旧十分有限，短时间内不可能积少成多。我需要更加有效率且不会间断的魔力来源，以供我直接完成超大型的法术输出。我明天必须继续往下搜寻，我能感觉到地下的魔力含量比这个遗迹还要浓郁，那里一定有我要找到的东西。我很感激托丽尔对我无微不至的照料……这让我开始感到有点为难。

她似乎真的把我当成了自己的孩子，并毫不犹豫的在我身上灌注着母爱。

这不太正常。

她在试图用一切行为挽留着我，可我是不可能一直留在这里的。我必须弄明白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并说服她允许我离开。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托丽尔是个心地善良的怪物，我并不想伤害她。不过考虑到我语言上的问题，我真的有必要好好计划一下。我裹着被子侧卧在软软的床铺上，开始像挤小学生英语作文一样挑选自己还记得的简单词汇，在脑海里把它们拼拼凑凑，想要形成一段完整的叙述。

啊，这真的好难。

……我睡着了。

第二天起床之后，我在我的卧室里找到了一小块奶油糖肉桂派，这应该是托丽尔留给我的早餐。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它吃掉了。我梳了梳头穿好了衣服收拾好东西走出了自己房间，来到了客厅。有着纯净剔透的浅绯红瞳孔的托丽尔正戴着一副眼镜坐在炉火旁边阅读书本，在暖色调的柔和火光的映衬下，她雪白的皮毛显得格外的美丽。我思考了片刻踌躇的走上前去，做出了以前和母亲在一起时的动作。

我双腿自然并拢斜放，跪坐在了她身边的地面上，然后闭着眼将脑袋侧枕上她的双腿，双手也搭了上去，就这样驯服怯懦的侧身俯在她的膝上，这是十分标准的希求得到母亲怜爱的姿势。她轻轻的惊讶的噢了一声，放下书本爱怜抚摸着我的的头发，称呼我为‘我的孩子’，询问我发生了什么。我闻声抬起头来，睁开眼注视着这位仁爱的母亲。

“Mom，”我这么称呼她，她的手明显颤抖了一下，然后弯腰直接把我从地上抱了起来。我则抱着从她手里滑落那本书，侧身坐到了在她的怀里。她问我要不要听一听蜗牛的故事，我点了点头。她应该是讲了个关于蜗牛的冷笑话，我半懂不懂的对她微笑了一下，才尝试着断断续续的用发音不太准确的英文继续说话，“I have a brother，Mom。”【我有一个哥哥，妈妈】

她没有回答，只是静静的看着我，眼神看上去有些忧伤。

“He love me……I love him。I have a home。”【他爱我，我爱他，我有一个家。】

“I should go home。He is waiting for me。”【我要回家，他在等我。】

托丽尔还是没有说话，我开始变得有点忐忑起来。我的英语真的很垃圾，我甚至没办法完整的说出一句复杂一些话来，我根本不知道该怎么说服她。就在我快要放弃挣扎、想要使用珍贵的魔力和她进行对话的时候，托丽尔突然开口问了我一个问题，她问我我原本的父母怎么了。

“Died。”【死了】我简短的回答道，磕磕绊绊的添上一句，“My brother like my father。 ”【我的哥哥就像我爸爸。】

啊啊，这个形容简直糟透了，我是想说我的哥哥像父亲一样把我养大，但我实在是不知道‘养大’这个词怎么说。好在托丽尔应该还是听懂了我的意思，她把我放了下来，牵着我的手把我带到了一个类似于地下室的地方。她站在一扇暗紫色的大门前转过身，居高临下、语气严肃的问我是不是一定要回家去，我坚定的点了点头，她突然脸色就变了。

“证明你自己，”她冷冷的看着我这么说道，周围的空气顿时开始变得炽热干燥，巨大的温差形成了风压，给人的感觉凛冽而厚重。我能感觉到大量的魔力粒子从四面八方迅速的聚集起来，几乎快要实体化一般的扑面而来，带来几乎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我非常熟悉这样的流程，这是要发动大型魔法的先兆。从气味上辨认，应该是从属于西方的火系魔法的法术，“——向我证明你有独自生存的能力。”

她是认真的，但还不是全力。

……真是吓人，她比我想象中还要强得多。

紫色耀眼的魔焰在她的双手中跳动燃烧着，看着面前气势骇人变得有些陌生的雌性类羊怪物我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的低下头看着受到强制召唤而从胸膛内浮现出来的自己的灵魂。她变得冷漠残酷的目光也随之转移，却在触及我那明显异于常人的灵魂时还是忍不住流露出了她原本仁慈关怀着孩童的一面，难以置信、欲言又止的错愕道：“孩子你的灵魂……！”

我深深的叹了口气。

再次像被掀裙子一样被迫袒露出了灵魂，这我感到十分尴尬。看来好不容易存下来的魔力还是得用了，希望门后面能够发现的东西值得我做出这样的判断。我闭着眼睛抬臂伸手将自己的灵魂纳入掌心，并将所有储存的魔力不遗余力的灌输其中，一瞬间爆发出的光芒和魔力形成的巨浪将我和托丽尔的身影完全淹没——

“Good night, sweet dreams。”【晚安，好梦。】

“……Mom。”【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