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

番外五 家人＆母亲

“妹妹睡着了吗？那她什么时候会醒来吖？”沈呦呦趴在言承旭和张云龙为兄妹俩准备的儿童房的卡通粉红色小床旁边，滴溜溜的大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床上睡着的瘦瘦小小的团子，她声音极轻极小的用着小小的奶音问着同样蹲在旁边陪着她的言承旭，奶嘟嘟的脸上全是脸上好奇和兴奋的神色。言承旭看着呦呦胖胖的脸颊不禁笑眯了眼睛，他也学着小奶团一样，用气音轻声的温和说到：“对呀，妹妹才出院，很虚弱的，让她好好睡觉，等睡醒了就会发现她不仅有哥哥还有这么可爱的呦呦姐姐呢，所以，呦呦先和舅舅去客厅好不好？”呦呦不舍的看着虽然有点蜡黄又瘦小的，但却可以看出来五官很漂亮的躺在床上盖着粉色的小被子睡的很熟小妹妹半天，还是听话的点了点头，转过头鬼精灵的用一根食指在嘴中间比了个嘘，看着她阿旭舅舅忍俊不禁的同样笑了起来后，笑眯眯的拉起言承旭的大手，乖乖的和高大的阿旭舅舅一起轻轻的退出了房间。刚来到客厅，呦呦又开心了起来，虽然小妹妹睡着了，可是还有一个看上去和她差不多大的男孩子坐在沙发上，呦呦欢快的跑到小男孩旁边，极为热情友好的伸出带着肉窝窝的小胖手到男孩子面前开口；“你好呀，我叫呦呦，你是妹妹的哥哥吗？你叫什么名字呀？要不要和我握手呀，这样我们就是好朋友啦！”小男孩从进入这间从没见过的漂亮三层大房子开始，就极为拘谨和不自在，他和妹妹从记事起就没有住过这么干净美丽的屋子，就像做梦一样的明亮宽敞的大房子竟可能是他们以后的家，然而这孩子并没有喜出望外的开心，他的内心慢慢滋生出一种自卑，他觉得自己的手还是没洗干净，他也觉得自己的衣服还是脏脏臭臭的，尽管他早就洗过澡换上了干净的新衣服，可是，看到眼前这个漂亮可爱的好像洋娃娃一样的小姑娘那干净白嫩，一看就皮肤细腻而又软乎乎的小手，男孩心里的自卑，更加深重。他甚至不敢再多看一眼呦呦一直笑容像个小太阳一样的笑脸，反而把自己黑瘦的布满茧子和伤疤的小手更加往身后藏了藏，低低的垂下头又咬住了自己的嘴唇没有说话。一旁的言承旭眼看着这样的男孩子，并没有生气，他明白这孩子在想什么，这敏感而又脆弱的幼小心灵啊，怎么能在这么小的孩子身上出现。言承旭内心再次酸涩而又不忍，他走到男孩子身边慢慢坐下，伸出自己的手轻柔的拉出了男孩子藏在自己身后的小手，然后又转回头笑着看向已经歪着头有些疑惑的看着男孩子的小呦呦，温柔的笑着说：“呦呦，哥哥有点害羞，所以我们要鼓励他一下对不对，而且哥哥啊很厉害的，小小的年纪就自己带着妹妹生活，会做很多事情呢，是不是很？来，呦呦伸出小手手，哥哥伸出小手手，我们一起握一握，一起做好朋友。”边说着边柔和的微笑着也拉起呦呦刚才放下的小胖手，两个孩子的小手终于牵在了一起，呦呦笑的很开心的握着男孩子有些粗糙的手晃了晃，清脆甜糯的声音没有半点不高兴刚才男孩子迟迟不和她握手样子，她和慢慢抬起了头的男孩子说：“我们是好朋友啦，等小妹妹醒了，我们一起玩，我有好多好多小玩偶，有兔纸，狗勾，大脑虎和胖达，还有还有芭比娃娃和小仙子，还有艾尔莎和魔法师……小哥哥你喜欢什么玩具啊，我都带过来咱们一起玩！”小男孩耳朵尖有红色慢慢晕染，他第一次见这么可爱的好像棉花糖又像向日葵一样的热情而又不会嫌弃他欺负他的小姑娘，他不知所措却又开心的不知说什么才好，在言承旭一直微笑温柔的鼓励下，小男孩终于鼓起勇气看向呦呦大大的像是星星一样的闪闪发光的眼睛，他终于慢慢的开口，带着欣喜和生怕说错话吓到软软的小姑娘的小心翼翼：“你，你好，我叫，我叫小猴子，我……我没玩过什么玩具，不过，不过我会给妹妹修理破掉的娃娃的，我，我把捡到的小熊缝好了，我妹妹很喜欢呢……虽然，有点丑，有点脏……”说到最后，男孩子本来有些开心的声音却越来越低，越来越小，他懊悔的紧闭了嘴，他怎么会口不择言的对面前这个一看就被好好爱护长大的，甜美的小姑娘说从垃圾桶捡来的那个破的不成样子的脏脏的小熊玩偶，她会嫌弃讨厌他不讲卫生和寒酸了吧，她，会不会向他以前见过的那些孩子，露出厌恶而蔑视的眼神，生怕他身上有什么虫子还是病毒一样的远远的就跑开？小男孩因为自己内心再次涌出的羞怯和自惭形愧而涨的通红，他放开了呦呦那软软胖胖的小手，又垂下了头一声不吭。呦呦更加疑惑，她不解的看向面露心疼之色的言承旭小声说：“阿旭舅舅，呦呦说错话了吗？哥哥好像不开心……”言承旭心里叹了口气，他还是先温柔的笑着抱过软乎乎的呦呦在自己膝盖上，柔柔的说不是呦呦说错话了，是哥哥害羞了呢，然后才转过身极为温柔疼惜的揉了揉男孩子的头发，等男孩子再次不好意思的微抬起头看向他，他才微笑的轻声说到：“呦呦是最可爱热情的小姑娘，小猴子不要害怕，她不会欺负你，你是妹妹的哥哥，也是呦呦的哥哥，以后你就有两个妹妹啦，那你就是大哥哥啦，大哥哥要帮助叔叔照顾好小妹妹们好不好？”小猴子同样亮晶晶的眼睛看着言承旭和他怀里的小呦呦，看着一大一小同样温暖的笑容，他心里那如同灰色细密的就像牢牢束缚他内心和自尊的自卑情绪竟慢慢消散，他是哥哥了啊，他有了两个妹妹呢，他还有了家人，他，有家了呢。

孩子再次微红了眼角，有泪水含在眼眶，但是这次，小猴子知道，这是开心的眼泪，不再是迷茫恐惧和孤单，他终于明白了，原来不止难过害怕被打，被辱骂会想哭，原来，被保护，被接纳，被爱，也会想哭，然而，这却是笑着哭，是幸福的泪。

男孩子重重地点了好几下头，他微微颤抖的声音里夹杂着无法言说的开心和幸福的对着言承旭和呦呦真挚的说到：“我会照顾好妹妹们，我一定会保护好她们！”看着已经散开阴霾的男孩子，言承旭不禁放下了心笑的开怀。而他怀里的小呦呦也拍着胖胖的小手开心的说着自己有了哥哥还有妹妹，一下子就多了这么多小朋友，她以后就可以和幼儿园的同学炫耀了。客厅里由于孩子们的嬉笑声音显得热闹而有生气，刚打完电话处理完工作上的事物的张云龙就这么站在一旁看着暖黄色灯光下，他的阿旭怀里抱着一个小团子，旁边又乖乖的坐着一个用依恋的眼神看着他的小男孩，不禁心里就像铺了一层云朵般柔软的不可思议，这就是家吧，有他的爱人，有他们的孩子，有欢声笑语，有温馨浪漫，这样的画面，就像最美的画作，让张云龙止不住同样跟着他们一起轻笑出声，心里满溢着爱和甜蜜的感动，他好爱他的阿旭，现在还有他爱的孩子呢，他们这个家，还有很久很久的未来……

……

夜晚的别墅里安静无声，主卧室里，安睡的张云龙翻了个身，健壮的胳膊习惯性的往旁边搂去，结果他却只搂到了一团空气，本来应该在怀里的人却不见了！本来还有点迷迷糊糊的脑子瞬间清醒，他的阿旭呢？！他的爱人怎么不在身边，瞬间清醒立刻翻身坐起的张云龙鞋都来不及穿就急急忙忙的下床，大踏步急促的冲出卧室，心慌意乱的他正准备四处寻找，却在不经意间看见儿童房打开的门透出的微微光线而停住了脚步，他愣了愣，反应过来他的阿旭也许只是担心初到新环境不适应的两个孩子，可能就在儿童房里时，他也提起脚步，尽量不发出声音的慢慢走到了儿童房门口。

果然，他看到了他的爱人正温柔的弯腰俯身，将熟睡中小女孩身上的卡通被子盖的更严了一点，然后，他就看到言承旭小心翼翼的缓缓坐到了卡通小床旁边，脸上温柔微笑的看着小姑娘甜甜的睡颜很久，仿佛真的就像是自己的亲生孩子一样的无比柔情，张云龙就这么一直站在放门口看着他的阿旭的被夜灯映照的侧脸，心里再次像有温热的泉水流过，他的爱人，就是如此纯善而柔软，这样的他，即便经历了种种磨难，依然保持着最美丽强大而又慈悲的心，叫他怎能不一日比一日的深爱。而正当张云龙沉醉在他的阿旭那美丽又令他着迷的笑容里时，慢慢起身准备轻手轻脚离开的言承旭却在转身站起时，发现了靠在门框一脸傻傻的笑容的张云龙，他微微怔愣了一瞬，继而再次无声笑开，两个人就这么在安静的夜里相视而笑，两颗同样装满了幸福的心紧紧交织，张云龙伸出了一只白皙的大手，用口型说着：“阿旭，过来。”言承旭笑着上前牵过他的手，两个人一起悄悄的走出了儿童房回到了主卧室，紧紧交握的双手一直没有松开，直到两个人再次躺到床上，言承旭像往常一样刚窝进张云龙宽厚的怀里，他的额头就迎接了一个深深的温热的吻，他抬起头看着张云龙正满满都是深情爱意的双眼，不自觉的也甜蜜的笑着说到：“做什么一直傻笑着看我啊，天天都看，有什么这么高兴的？”张云龙闻言笑的更加幸福，他微叹着将言承旭的身体拥的更紧，又忍不住亲了亲怀里人的耳尖，低沉醉人的声音含笑：“我当然开心，阿旭，现在有你有孩子们，我们这一家人就这么长长久久在一起吧，你带给了我这么多的意想不到的幸福，你让我见到了从没认识过的温暖柔软的自己，让我每天都像活在最美的春色里，怎么能不更加深爱我的阿旭呢？哪怕天天看着你，我也不会腻，我要时时刻刻，一分一秒守着你，守着我们的家，我们要永永远远在一起。”

永永远远啊，言承旭枕着张云龙的胸口，听着近在耳边的咚咚心跳，温柔笑意爬满眼角眉梢，他微仰起头轻轻的亲了亲张云龙的下巴，看着张云龙那如同星河璀璨一样闪着光的眼睛，漾起一抹如桃花一样的嫣然笑意极为轻声的说到：“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 ”

云龙，我的爱人，我们不能一瞬到白头，但是，我更珍惜和你的每分每秒，每日每夜。未来还很长，我们有彼此，有炙热不会熄灭的爱意，有孩子们，有家，有牵挂，有互相为彼此跳动的那颗心和紧握不放的手，就永远不会再有看不见尽头的黑夜。

……

“星河，瑶光，这两个名字好不好听啊？星河就是天上的无数闪亮的小星星组成的非常漂亮的银河哦，那瑶光呢，也是星星的意思，也是指很美丽的玉石光泽呢，喜不喜欢这两个名字呀？”周末的午后，暖暖的阳光照在坐在地毯上的一家人身上，言承旭和张云龙怀里分别抱着兄妹俩，脚边身上摊开了很多书本，还有一个厚厚的字典在脚边，言承旭抱着已经精神了很多，脸上气色也红润了很多的小姑娘，声音柔软的向两个孩子解释着词语，兄妹俩已经来到这个家里一个多礼拜了，妹妹的身体逐渐转好，也许是年龄太小又生了很久的病，小女孩对以前的痛苦经历和折磨并不像小猴子一样刻骨铭心，她很快就接受了新的环境和两个大人细心温柔的照顾，现在的小女娃就像言承旭的小尾巴一样，比沈呦呦都黏着她这个爸爸，她抬着小脑袋细声细气的说到：“爸爸，喜欢，星星……”言承旭看着又乖又可爱的小团团，笑着轻轻的吻了一下小女孩的额头说到：“那我们妹妹就叫瑶光，好不好？爸爸希望瑶光像星星一样美丽又闪耀。”而被张云龙抱在怀里的有点别别扭扭不好意思的小猴子，也忍不住抬起了头看向了同时低着头微笑看他的这个男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小心开口：“叔……云爸爸，这是我们的新名字吗？”张云龙看着依旧有点不自然的小男孩笑着点了点头开口：“嗯，小猴子不能一直叫小猴子，星河这个名字好不好听？天空中数不清的星星汇聚成的就像大河一样璀璨明亮的星河呢，因为我们小星河的眼睛很闪亮，就像无数的星星一样哦。”像无数的星星？小男孩的眼睛更亮了几分，他露出了这几天最为开心的笑容使劲的点了点头，他有名字了，他不在是那个小脏猴子了，他有家有家人，有两个爸爸，有妹妹，他好幸福啊……

而言承旭怀里的小姑娘虽然不懂太多，但是她也跟着哥哥重重地点着头拍着小手，欢喜的慢吞吞说着：“喜欢，光……星星……”言承旭和张云龙看着两个孩子这开心不已的模样，都打心底里笑出了声，言承旭更是忍不住的用高挺的鼻子轻轻蹭了蹭小瑶光软软的还有些枯黄的头发，心里是棉花糖一样的甜软，这个小天使一样的小人儿是最先开口含含糊糊的叫出了爸爸这个词的，那是来到新家的第三天，时睡时醒的瘦瘦小小的小团子从医院就被言承旭无微不至的照顾着，在回到家的第三天，清晨在柔软的粉色大床上缓缓醒来的小姑娘，模模糊糊的眼睛刚一睁开，就看到了这些天一直陪伴着她的正坐在床头温温柔柔笑着看着她的言承旭，小女孩愣愣的看了这个好看的叔叔好久好久，出其不意的，像个小猫一样的轻轻开口叫了一声：“爸爸。”正准备抱起小姑娘去洗漱的言承旭猛的僵住，他不可置信的看着小女娃亮亮的眼睛半响，才不可置信又欣喜若狂的生怕自己幻听一样的趴到小团团身边，声音都带着颤抖的轻柔问到：“妹妹刚才叫我什么？能不能再叫一遍？”小女孩乖乖的看着言承旭激动的双眼，突然露出小米牙笑了，接着一声酸软糯糯的小小声爸爸，再次在言承旭耳边响起，言承旭瞬间觉得心里化成了一滩水，他激动的双手都微微颤抖，眼睛也湿润了起来，他的孩子，这是他的孩子啊……他按耐住自己内心几乎满溢的柔情，轻轻的抱起了瘦瘦小小的小姑娘，小女孩乖乖的窝在他的胸口，偷偷闻了闻言承旭身上的味道，笑眯了大大的眼睛，原来，这就是爸爸的味道啊，好像阳光那样温暖的，安心的味道啊。

而小猴子，不，应该是小男孩星河对于两个大人从心底里的认同和接受，则花了一些时间。也许是从出生就经历了太多痛苦和折磨，这孩子对人性已经不相信了，来到这个家里好久，他依旧一直有着不安感和做梦一般的不真实感，虽然张云龙和言承旭都温柔耐心的对待他和妹妹，给他们专门的漂亮房间和干净的一看就做工精致的衣服，每天都吃的很饱，再也不用担心被人打被人赶，也不怕不怀好意的人诱骗他们，可是他总担心这是他的一场美梦，有一天梦醒了，他和妹妹还是在那个臭臭脏脏满是垃圾的角落，等着不知道有没有的明天。事情的转机是在一天夜里，猛的从夜晚噩梦里惊醒的星河再也睡不着，这么柔软的大床，这么大的房间，他梦里那惊恐绝望的不断殴打咒骂，还有被推到在滚烫的热水里那浑身剧痛的恐怖回忆，让小男孩不禁抓紧了身上的被子，他从有记忆起就生活在一个破旧贫穷的家里，父母时常争吵，他总是成为他们的出气筒，不仅从没认真给他做过一顿饭，还有很多活要小小的他就开始做，然后就是时不时没来由的殴打，致使他总是怀疑自己不小心又做错了什么，是不是全都是自己的不好，父母才这么恨他，甚至，连一张床都不给他。是的，他和他的妹妹，从记事起就睡在一个两层的笼子里，那对禽兽父母根本没把他们当人看，然而，就算是星河曾看到的宠物狗狗，吃住都比他和妹妹好得多，他和妹妹几乎就是垃圾和沉重的负担一样的存在，甚至，他身上的伤在有了妹妹后更多了，因为那两个人竟然会对襁褓里的妹妹动手！星河一直不明白，既然不喜欢他们，为什么要生了他们？而生了后又不停的虐待他们，甚至每次的殴打都伴随着污言秽语和你怎么不死，你们两个讨债鬼怎么还不死！这样可怖的话。星河狠狠的闭了闭眼，他想起了那天那对又和往常一样酗酒的父母，在一进家门就打开正熟睡的中的他们兄妹俩的笼子，一把提起了还没清醒的他和妹妹，然后就是猛然将那时刚满一岁多的妹妹向地上扔去！要不是小男孩反应迅速的挣脱抓着他的大手拼命去接住了小女孩，他都不敢想象结果会是怎样！然后就是不停的拳打脚踢，他紧紧的抱着怀里的妹妹不让她被伤到，直到自己被打的血肉模糊昏迷过去……

过往的一幕一幕就像一把把刀子，让星河内心的恐惧和愤怒越来越深，他恨那对人渣，也恨，这个世界！

摇了摇头将脑海里那些痛苦的回忆赶走，星河缓缓从噩梦中平复，坐起了身下床，光着脚轻手轻脚的打开门走了出去，然后他转身轻轻打开邻近卧室的妹妹的房门，正准备进去看看妹妹，却在只开了一条门缝的时候就愣住了，他看到言承旭正守在妹妹床前，轻柔的摸了摸妹妹的额头似乎在看她有没有再发烧，小小的夜灯下，柔和的橘色灯光笼罩的两人，一大一小脸上都有微微的笑意，星河看到言承旭侧脸上那柔软又疼惜的眼神，他沉默了片刻后默默关上了门。

男孩子在黑夜中站了一会，他心里突然无比的安心宁静，刚才梦里的愤怒委屈竟然在看到这温馨的一幕后消散不见，他长长的无声出了一口气，身上长久压抑的沉重奇迹的消失了大半，也许，这次真的是老天爷馈赠的给他和他妹妹的最好的礼物吧……

突然，头顶传来一阵轻柔的触感，男孩子微微惊了一下立刻回头，看到站在他身后正伸出一根手指头抵在嘴唇中间对他做出一个嘘的手势的张云龙，接着自己的小手被拉近一个温暖的大手，张云龙无声笑了笑，拉着小男孩回到了他自己的儿童房，男孩子沉默无声的静静坐在床边没有说话，张云龙看着他轻声说了句：“做噩梦了吗？”小男孩犹豫了片刻还是轻轻点了点头，只听一声极为温和的笑声：“等着，我去给你拿一杯牛奶啊。”说完还没等小孩子反应，就已经轻手轻脚的离开了，片刻后，张云龙端着一杯温热的牛奶回来，他坐到了星河床边，将手上的牛奶递给了小孩子说到：“喝吧，牛奶可以安神的，会睡的很好，虽然我也不喜欢这个味道，不过小孩子嘛，还是多喝点才能长得高。”说完，黑夜中一大一小两双亮晶晶的眼睛突然相视而笑，星河抱着手中散发着甜香的牛奶杯子，心里的甚至也染上了这温热甜美的气息，他看着张云龙一直微笑看他的眼睛，回想起他们这几天相处的点点滴滴，回想起医院里那颗甜甜的小兔子糖果，他突然觉得，也许世界上并不都是他那对父母一样的人渣，他遇到的这两个男人，也许才是父母真正的样子，真正的的温柔而又爱怜自己孩子的父亲吧……

张云龙看着小男孩慢慢的喝完牛奶的乖顺的样子，再次笑了笑接过杯子，他轻柔的帮小男孩盖好被子，起身将小夜灯关掉，然后在星河以为他就要离开的时候，张云龙又坐回了床边，小孩子不解的看着他，只见张云龙将床里侧的一个恐龙玩偶塞到了小男孩怀里又揉了揉他的耳朵，然后笑着轻声说到：“睡吧，让小恐龙陪着你，做噩梦也别怕，我和你阿旭爸爸还有妹妹都陪着你呢，晚安，要做勇敢的小伙子呦。”说完才起身向门口走去，小男孩抱着怀里软乎乎的小恐龙，看着离去的高大背影，一种名叫幸福的感觉慢慢从心里充满整个身体，他看着房门被轻轻带上，不知不觉轻轻呢喃出口：“晚安，爸爸。”

这一晚上，小男孩星河的梦里再也没有了满身的伤痕和鲜血淋漓的伤口，有的只是一直环绕他鼻尖的甜美牛奶香气和春日一样的温暖。

……

京城公立医院的一个非常有名的儿科专家诊室里，张云龙和言承旭正带着身体好转很多，气色红润了并且微微胖了一些的星河和瑶光这两个漂亮的孩子在听着儿科老专家的诊断结果，除了星河后背的大面积烫伤需要治疗，两个人都发现了妹妹瑶光作为一个四岁的孩子，不仅比沈呦呦这个只比她大了半岁的孩子瘦小低矮很多，瑶光说话似乎也极为不连贯，平时的交流就像个一两岁的婴幼儿一样断断续续，一两个字的往外蹦，几乎不能成句。两个大人心里有隐隐的担忧，于是将两个孩子都带来了特意约好的专家门诊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果然，医生在检查了之后说星河最好还是进行植皮手术，虽然伤口面积较大时间久远，但是现代的技术已经很成熟，尽早治疗，伤痕会随着孩子的成长恢复的快一些，以后也许只会留下淡淡的疤痕，而妹妹瑶光，医生微皱眉头看了检查报告后如实告知，小姑娘确实有语迟和反应较慢的问题，也许是由于从出生就没有得到好的照顾和长期的营养不良，小姑娘的头部好像还遭受过重击，所以情况并不乐观，医生轻叹了口气说也许妹妹会比一般孩子发育迟缓，但是还是说不要担心，尽早的治疗会得到很大改善，两个大人和小男孩听了医生的话都有些难过，张云龙和言承旭并不会因为这些就打消对两个孩子收养的决定，他们只是更疼惜这两个孩子的遭遇，尤其是言承旭，心里酸涩无比的看着在他怀里懵懂笑着的小姑娘那竟和他眼角位置一样的小痣，不由得又轻轻抱紧了小瑶光软软的小身子在怀里，这个莫名和他有着神奇缘分的小团子，到底遭遇了多么惨绝人寰的遭遇啊，张云龙也微皱着眉头搂紧了星河低垂着头的身体，他坚定的对着医生说到我们不会放弃，一定会给这两个孩子最好的治疗。被搂紧的男孩猛的抬起头，刚才还极度不安担心再次被抛弃的心，被张云龙不容置疑的语气安抚，他就这么傻傻的一直看着这个像大山一样可靠的高大男人，感受他搂着自己的大手那温热的温度，突然红了眼角。

原来，我们真的再也不会被抛弃，我们，不会再被视为垃圾和累赘。

原来，这就是幸福，

这就是父亲啊……

……

从诊室出来的两个大人，一个抱着小妹妹，一个牵着小男孩，谁都没有阴霾，四个人脸上都是温暖的笑容，虽然后面还要面对两个孩子并不轻松的治疗，但是谁也没有担心，他们有勇气有爱，去面对未来任何难题。

就在四个人向医院大门走去的时候，抱着瑶光的言承旭猝不及防突然被从身后轻轻的撞了一下，他身边拉着星河手的张云龙也立刻回身，看到言承旭和妹妹没有被撞倒才放松了下来，然而接下来却看到撞他们的竟是一个头发已经全白的看上去六七十的老妇人，言承旭急忙伸出一只手拉住老人颤颤巍巍的就要滑落地面的身体，张云龙也赶紧扶住老人，两人正准备看看周围有没有老人的家属，却听见不远处传来焦急的一个女声：“妈，妈你怎么又到处乱跑，刚才我不是说了让你等我一小会儿吗……”一个大约三十岁左右的女人匆忙走了过来，看着被张云龙和言承旭扶住的有点懵的老人急忙上前致谢：“不好意思啊，谢谢你们，我妈她，她有点迷糊，没给你们添麻烦吧，实在对不住……”反应过来的言承旭正准备微笑开口说没事，却突然闻到了那股熟悉的，他从五岁起就只能在梦里闻到的，他的妈妈那独特的味道。他一瞬间就像被施了定身术，就这么僵直的站在那里，就连一旁的张云龙轻声说着什么，和怀里的妹妹软软的叫着爸爸的声音突然都听不到了，他仿佛在这熟悉的味道里，穿越了时空，回到了五岁那年的生日那天，被抛弃的，那天。

妈妈，是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