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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恒定磁场

电磁感应

约瑟夫说的没错,教室的前三排都属于我,他们从第四排开始坐,卢卡斯坐第四排——离我最近。

我知道该如何让他们快速对理工类老师增添一点点好感,那就是顺着他们的心意做开场白,像这句“我知道你们大部分人都是不得已服从了系统的安排”是少不了的。

“哪有,老师。”卢卡斯大声回应,“我们可喜欢电磁了!”

台下传来学生们用鼻子发笑的声音,他把他们逗笑了。我应该早点儿想到他不上专业课就是个刺头。

“是啊老师,我是真的想修电磁学。”说话的是一位坐在卢卡斯斜后方的女生,她看起来年龄很小,如果不是波罗派大学没有少年班我准会把她当成小孩子。

我像指挥家在乐曲结尾做的那样示意他们安静:“谢谢大家对我这门课的认可。只要大家这学期好好配合我,我相信你们一定能顺利通过考核的。”

然后就是冗长的点击鼠标、读PPT的过程,还有及时打断接话茬的卢卡斯,以防他把我所讲的带进更深奥的地方,选修课只要让学生们学点儿皮毛就好了。

在我郑重地阻止他后,他下课是这么解释的:“您不觉得整堂课只有我听得懂您在说什么是一件很有趣的事吗?”

“我的任务是教会大部分人,不是单独对你的拔高训练。”

“您什么时候和我单独训练呢?老师应该帮助学生。”

“你很优秀,不需要。”我深知我无法和他单独呆在一起,或是单独只有我和他做某件事,因为极有可能我控制不了自己,从而发生一系列不可挽回的噩梦。像从他的颈窝一路亲吻到脚后跟诸如此类的,绝不能发生。

周五的晚上,我收到了我让卢卡斯写的文献综述。我已经反复将它读了三遍,它仍完美得无可挑剔。我想他的才能多半是得益于他的院长爸爸,天赋是一方面,赫尔曼能教的是学习能力。

我想象他敲下这四千多个字时的样子,他是一口气敲完还是边找资料边思索呢?他的手指落在键盘上时也是像弹钢琴那样灵活自如吗?指尖是粉红色吗?他是否会在电脑前对我额外的作业抱有不满呢?

如果他的手指落在别的地方,别的需要它、渴望它的地方,他掌心的纹路会渗出汗吗?他修长的、白里透红的手指,他是否愿意与我十指相扣,只是填满指间四个缝隙,让我也染上他手心里的分泌物。

都是想象,只能是想象,我很清楚。

我看到皮埃尔和玛丽相拥而眠——我的两只布偶猫,才发觉时间已经很晚了。我不知为何在卢卡斯的文字上花了那么长时间,像是收获了我向卢卡斯索要的礼物,我想看一遍两遍三遍四遍都不够,我要一直把它拿在手里把玩。但我必须睡觉了,第二天有更重要的事,我不希望在扮演卢卡斯的“恋人”时还顶着两个黑眼圈,我要做好完美伴侣,协助他让那位安德鲁知难而退。

一早起来我就洗了澡,不确定穿哪件衣服合适,我试了很多套,但它们看起来差别不大,我在深蓝色、黑色、藏青色中难以抉择,直到刮胡子时我才明白我纠结的原因——不知道穿哪件和卢卡斯比较搭配。我洗掉剃须泡,如果他需要我表演一个吻,那么这样一来我生长了一晚上的胡须就不会扎到他。想到我普普通通的面部清洁不仅会让我看起来得体,而且对他也有好处,我便更乐意进行这些日常繁琐的行为了。

我是否应该问问他今天穿什么?然而我意识到不见面的时候我和他的联系方式只有邮箱,他的电话、他的Adopte un mec、他的脸书、他的ins我通通不知道。他和我一样是每天定时检查邮箱吗?我早上联系他,他会不会晚上才看到?如果我的消息石沉大海,等他晚上检查邮箱时就会知道他把他的老师晾了整整一下午,即便整个下午他们都在一起。

我上号翻看他以前回复我的时间,有时秒回,有时过了两三个小时,那么即使他在他的最长限度回复我,应当也能赶在音乐会开始之前。

选择收件人,正文输入:你今天穿什么?

删掉。

输入:我们是否要穿得搭配一点?

光标移到最前面,加上:你的综述我看了,写得不错。关于今天的音乐会,我想问问

字斟句酌,我该怎么和他谈学习之外的事?向他开口简直是一种酷刑,话题的发起者从来都不是我,我更擅长做终结者。他的分享我都仔仔细细读过,可我只敢回复他在学术上的问题,我只敢装作没去翻垃圾邮件,我害怕看见他的ID又怕他的ID不出现,前段时间的我根本想象不到,现在我会对没加备注的字母串了如指掌。

“叮。”我收到了新消息。

我把正在编辑的邮件存进草稿,查看了他的消息。

他单手插兜,穿着深蓝色西装,眼眸低垂看着举在胸前的手机,迷人的对镜自拍,他绝不会知道我是多么迷恋他玲珑的鼻子和小巧的嘴巴。配文是:

「我今天穿这个🥵」

这个流汗的表情到底什么意思?他这样穿很热吗?每次都附着这个表情,已经入秋了他还是很热吗?

右键保存图片,收藏该邮件。

实际上,我很高兴他及时来信,我开始相信我们可能真的是心有灵犀的,他让一位不知如何向学生开口的老师幸免于难。给学生布置任务不难,难的是我该怎么说才能掩饰我对他的痴迷、佯装我是正常的老师。我也纳闷为何即使他从来得不到我的回复依然勤勤恳恳地分享他的靓照,然而我已经度过这段时光,我可以先告诉大家,他在晚上给了我答案,毫无疑问,我再一次落荒而逃,比过去我经历的任何一个尴尬场景都狼狈。

我提前了半小时到剧院门口,检票前五分钟我看到他骑着摩托车来了,西装配机车。

我下了车找他汇合,带上刚刚放在副驾驶的雏菊——进入角色,广场的鸽子一点儿也不怕人,要走到他那里,我得时刻注意不踩到它们,还要避免它们撞上我。他靠着黑色的摩托车歪头看我,一群又一群的鸽子从我眼前飞过,我怕它们不小心拉在我身上,所以我的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我和他都穿了深蓝色,沾上鸟类排泄物将十分明显,他笑了,露出了他标志性的调皮虎牙。我是否可以借今日时机添加他其它的联系方式——他们年轻人常用的那种,但转念一想,好像今日过后我们也不再会有学术之外的交流,我已经跟他强调了这是最后一次我扮演他的恋人,从此我只是老师,他只是我的学生。

他接过我的雏菊,深深嗅了一下,挽上我的胳膊:“谢谢亲爱的。”

他演得可真像。

“能去见你的朋友了吗?”

他的胳膊能碰到我胸口的侧面,真希望他千万不要感觉到我心跳如鼓。他根本不知道,自那天起我的身体每时每刻都准备着和他合为一体,一旦我们当中有人越界,后果将不堪设想。每一天、每一秒、每一次他在我身旁,我都经历着上天赐予的磨难。我在心里默念职责,觉得这个世界孤独空旷到没有回响,好像这世上独我一位老师陷入这种困境,无人拉我上岸,无人教我何去何从。

我们从后面的楼梯进了观众席,他领着我走向我们的座位,我远远看见了那个皮肤苍白的男孩——他的白发反光,他旁边还坐着另一个人。

“之前见过的,这位是安德鲁·克雷斯,这位是威廉·艾利斯,这位是我的爱人。”他顿了顿,“阿尔瓦·洛伦兹。”

天晓得我爱惨了这个称呼!我恨不得现在就抱着他转上两圈!我的前半生究竟要怎样行善积德才能亲耳听到他这样介绍我!可他的依靠、他轻挽我的顺从、他海浪白沙的味道,还有那个看不出情绪的安德鲁,这些无时无刻都在提醒我这只是逢场作戏罢了。我有点儿后悔对他下了最后通牒,要是安德鲁再纠缠不休,我是否还有陪他演戏的机会呢?听他再说一次“我的爱人”,前提是我们都知道这是剧本。好在都是假的,我仍然是好老师,好得不能再好了。

我轻轻吻了他的额头,以此向他的朋友们问好。相互握手后我们便入座了。

卢卡斯递给我一张节目单,里面我眼熟的曲目大多来自古典主义时期,演奏者是意大利的某个乐团,他们这一站在巴黎表演。

安德鲁是否喜欢古典乐我不知道,那个威廉……总之,让我相信他喜欢乐曲相当困难,他看起来像刚从球场出来,仓促地把自己塞进一套礼服就赶来了,好像他们相约在这里聚会完全是卢卡斯的意思。卢卡斯是懂音乐的,他还会作曲呢。

观众席上方的灯倏的灭了,一道亮光投向舞台上的红色幕布,帷幕缓缓移向两边,里面持各式乐器的驾驭者已“剑拔弩张”。

指挥家朝四面八方都鞠了一躬,他用指挥棒示意同类的乐器调音。

双簧管定音后,卢卡斯小声向我逐个介绍:

“先是巴松、长笛、短笛、单簧管。”

“小号、圆号、长号、低音号。”

“小中大低音提琴,那个长头发的是他们的小提琴首席也是副指挥,安东尼奥,人称‘小帕格尼尼’……”

我对台上的著名表演者并不感兴趣,我唯一享受的是,我们置身黑暗,光线从前方照来,我在他的侧面凝望他的光影与明眸,还有他喋喋不休只说给我听的耳语。

我可以短暂地忘记我们的身份,此时只作为淹没在人海里的恋人。

卢卡斯注意到了我的目光:“看我做什么?看安东尼奥啊,等他回意大利你就看不到了。”

你如此美丽,我心驰神往。

我没有告诉他,也不可能告诉他,我转向舞台,装作无事发生。

“我知道了。”他凑到我耳边轻笑道,“你现在爱我。”

他口中的单词飘进我的耳朵,我的头像刚从微波炉里拿出来,它肯定比熟透的苹果还鲜艳,好在黑暗中我不用担心被他看见。

“当然,我亲爱的卢卡斯。”我的嘴唇覆上他的睫毛,有点儿刺挠,但我想亲吻他的上眼睑。安德鲁在看我们,我只是做给他看。

我专心听了一会儿乐曲,音乐会进行到某个部分时他用小拇指轻挠我靠近他那边的手背。

“拉手。”他命令道。

“怎么了?”我牵住了梦寐以求的手,它光滑细腻得像小姑娘——虽然我已经忘了那种感觉。

“Piano Concerto No.2 In F Minor,这一段是‘情人的画像’。”他小声解说,“肖邦创作这段的时候正暗恋康斯坦亚,著名的作曲家的爱恋,我们手拉手听完。”

这首钢琴协奏曲逐渐从恢宏到缠绵,卢卡斯告诉我,现实中的肖邦根本不如曲子里那样无畏爱意倾泻,他从未表露感情,这段暗恋始终没有开花结果。

“我才不会像他那样,如果是我,我就拉着他的手,他哪儿也别想去,我要不停地告诉他我爱他。”他举着我们相握的手,与我对视,比宣誓时还庄严。

一定是舞台上的节拍干扰了我的心跳,或者是由于和他拉手我有些紧张,不可能是他说的话、他看着我的眼睛、他认真的表情触动了我。他是故意说给我听吗?还是只是表达简单的“听后感”?如果他想再对我说一些感人肺腑的话,那么只限今天,我洗耳恭听。

机会很快就送上门了,中场休息时乐团指挥宣布将与观众进行一场互动活动。

他操着一口意大利味儿的法语:“有没有哪位女士或先生愿意上台为我们演奏一段呢?随便选用什么乐器,古典乐或流行曲,演奏什么都可以,我们乐团的其他人都会为您伴奏的。机不可失,您难道不想体验安东尼奥为您拉小提琴吗?”

“我愿意我愿意!”卢卡斯挥舞双手,比任何人都积极,毫无疑问他被请上舞台。

“我来弹钢琴可以吗?”

“当然可以。”

“弹什么都行?”

“没错。”

我已经知道他要弹什么了,如果我们心有灵犀,他一定会选那首的,那首他写的《献给洛伦兹》。

然后我看着他一头扎进光明,正襟危坐,手指翻飞,在我记忆中枢徜徉的音韵从序曲开始响彻整个会场。随后其他管乐弦乐依次加入,他们在配合卢卡斯的同时还表现了新的想法,各种乐器融合后仍然保持和谐美好,不变的是钢琴上的主旋律,那串绵绵不绝的机械波再一次深入我心。

曲毕,掌声经久不息,他可真耀眼,我想。

如果人们都喜欢他,我是否也能混入其中,做他偷偷雀跃的“小迷弟”?最保险的做法是喜欢一个大家都喜欢的人,看来我的选择没错,那就再在心里盖一层土吧,我对他的感觉可不止喜欢,而我绝不能那么做。

按照惯例卢卡斯还得在台上回答一些问题或者发表感想,而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他沐浴在灯光下、话语通过扬声器传遍每个角落,我无论如何都不能装聋作哑了。谎言也好,演给安德鲁也罢,我都全力配合他,看在最后一次的份上,希望没有人戳穿演员的真情流露吧。

“这首曲子是献给我的爱人的,我祝他身体健康、工作顺利。”

“他来了吗!灯光!”

“他在那儿,爱你阿尔瓦!”他送我一个飞吻。

我被圈在一束光里,那一瞬间有些刺眼。

我边微笑点头边挥手,仿佛我真的是卢卡斯的爱人。都已经做到这种程度了,安德鲁再蜂缠蝶恋就不礼貌了。

“先生,一起上来合个影吧!”指挥邀请道,“你们俩一起。”

我抬头看见他在聚光灯下绽放的笑颜,于是从座位起身,挺了挺肩,简单整理着装,昂首阔步,走向我的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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