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九十五

傍晚，缇兰坐在园中，天还没全暗，这会儿不冷，坐在外头正舒服。

张桂芬匆匆回来，轻拍缇兰的肩膀。

盛缇兰怎么样了？

“明兰好着呢，虽是早产，可生下的哥儿胖乎乎的，瞧着健壮着呢。”张桂芬笑道。

昨日明兰突然发动，缇兰人在京中，做妹妹的理应去看看。可张家人担心出意外，说什么也不让缇兰去，就让她好好休息。

张桂芬怕缇兰担心，一早便去了一趟。

“四哥哥还没回来吗？”张桂芬问。

盛缇兰今日在校场，估计要晚些吧。

张桂芬见缇兰平静的样子，便知她还不知道。

“我来找你前，从母亲那里得到一个消息，我说与你听，你不要太激动。”张桂芬紧握着缇兰的手。

缇兰一愣，忽地笑了，可心里还是有一些紧张。

盛缇兰你说。

“边疆战事起，爹爹年事已高，已不便再带兵出征了。大哥哥腿疾未愈，官家便命四哥哥领兵去边疆。”张桂芬说得很慢，时刻注意着缇兰的情绪。

缇兰笑容凝固在脸上，这一天还是会来的。

盛缇兰可知几时出发？

“五日后。”

张宪林晚归，见缇兰坐在铜镜前，像往日一样悠闲地抹着发油。他缓步上前，坐在缇兰身旁。

张宪林你都知道了。

他最了解缇兰，越是平静就越是不正常。

缇兰放下梳子，侧过身面对着张宪林，抬眼看他。两人就这么对视着，良久，缇兰忍不住上前抱住张宪林。

盛缇兰定远将军，你陪了我这么久，足够了。

张宪林什么定远将军，叫季明。

盛缇兰季明，我知道你的抱负绝不会止于宅院之内。我的夫君骁勇善战，从第一次坐上你的军马触碰到你的盔甲时我就知道。

张宪林…你知道我放不下你。

缇兰露出笑容，在张宪林唇上落下一吻。

盛缇兰你别小瞧我，你不在，我也能照顾好自己。你总夸我聪明，这次也要信我，你就放心去，我和孩儿在家中等你。

边疆战事，若严重没个一两月回不来。

毫无疑问是没法赶上缇兰生产的，张宪林第一次觉得心里没底，他天不怕地不怕，可此刻他怕缇兰生产时出意外。

五日后，城门外，浩浩荡荡的军队等待着将领的指令。张宪林抬头望向城墙上的盛缇兰，缇兰也望向她，二人相视一笑，而后张宪林一声令下，阵阵马蹄声起，最后只剩尘土飞扬。

缇兰月份太大，实在不宜远行了。明兰家的团哥儿满月，缇兰便仔细挑了副白玉锁，叫人送去，自己便安心待在家中。

张宪林在战场之上，缇兰这边不能出事，否则给张宪林添乱，两边都折损。

外头飘着小雪，屋内暖烘烘，缇兰翻着书，却看不太进去。

“大娘子，沈大娘子来了。”秋嬷嬷站在门外禀告。

张宪林临走前，嘱咐了不知多少次，要秋嬷嬷务必顾好缇兰，不能有一点闪失。秋嬷嬷时刻盯着缇兰，连吃食都是自己先试一遍，才能端去给缇兰。

“缇儿！”沈婉莹小跑进屋。

缇兰惊讶地“咦”了一声。

盛缇兰今日没去吃满月酒吗？

沈婉莹亲昵地拉着缇兰的手，道：“亲自送了礼过去。大家都在吃满月酒，你一个人待着，我过来陪你解解闷。”

话落，沈婉莹就吩咐木槿去把棋拿来。

盛缇兰感天动地，竟还念着我。

沈婉莹笑着扣了扣缇兰的脑袋：“你我自小一起长大，我自然念着你。原本桂芬姐姐也要回来的，不过你那四姐姐又开始作妖，我便劝桂芬姐姐留一下。宴席上人多事杂，有桂芬姐姐压着墨兰，想来她也不敢再作妖。”

她顿了顿，又道：“其实还有一个原因。你官人出发前特来我府上，拜托我时常来陪陪你，不过就算他不说，我也是要来的。”她伸手轻轻抚了抚缇兰的肚子。

盛缇兰婉莹，你觉得我腹中孩儿是哥儿还是姐儿？

沈婉莹好整以暇道：“我有预感，是个姑娘。我听闻你上头两个嫂嫂，生得都是哥儿，你这要是个姑娘，必定像桂芬姐姐那样，千宠万爱的。”

缇兰低头，深深看了一眼自己的肚子。

这孩子当真经历得够多，张桂芬的事、康王氏下毒一事，如今临出世了，父亲在沙场上浴血奋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