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三十八

她说的是真心话，无论从前还是现在，她都很羡慕如兰这样的活法。

盛缇兰姐姐，你可曾想过母亲不会同意你和文家哥儿的事？诚儒哥哥家境与盛家相当，母亲尚且都要挑剔。即便是文家哥儿中了两榜进士，母亲也不会同意的，那毕竟是四姐姐挑剩下的，你却捡来当个宝，母亲还不得气疯了。

“那又怎样？她若逼我，我就一头撞死。”

盛缇兰姐姐休要说这种浑话。

如兰摆摆手，又道：“缇儿，你是不知道一个人心里要是装着另外一个人是什么事都能干出来的，而且也不会想着什么后果。你是我亲妹妹，你得站在我这边。”

缇兰点点头，若有所思。

盛缇兰我自是站在你这边的，可我也想你以后能过得好。

“那就行了。你只要守口如瓶，就是帮我了。”见缇兰不说话了，如兰叹了口气，从梳妆台下拿出一个锦盒，把里头的首饰宝贝一股脑全倒了出来。

盛缇兰这是做什么？

缇兰一脸不解，如兰指了指床上的首饰，道：“喜欢哪件，自己挑吧。”

缇兰一愣，忽地笑了，这傻姐姐是要拿钱封口啊。

“你笑什么？都不喜欢吗？”

盛缇兰这些我都不要，姐姐放心好了，我会守口如瓶的。只是这条路不好走，我担心你。

“我都想好了，即使前面是万丈深渊，我也会跳。你也一样，若是你以后遇到这样的事情，千万别松口。有些事，该争一定得争。”

—

翌日，刘妈妈待缇兰起来后，不疾不徐来叫缇兰去前厅，说是沈家的程大娘子来了。

缇兰有些日子没见到程大娘子了，上一次见面好像还是婉莹出嫁之前。她盈盈朝程大娘子行礼，程大娘子亲昵地拉着她的手坐下。

程大娘子说话细声细语，如沐春风，就是脾气急的人，听她说话也会耐着性子听下去。

“婉莹从长州来的信，这一封是给缇兰你的。”程大娘子亲手把信交给缇兰，缇兰只瞅一眼，是婉莹的字迹没错。

“婉莹远嫁，大娘子一定想念极了。”王大娘子见此情形，倒也感同身受，从前在扬州还没来汴京之时，也是与华兰相隔万里。

程大娘子低头笑笑，轻叹一声：“是啊，婉莹一出嫁，家里头冷清不少。幸而大女儿嫁在东京府，偶尔能见着。我近日身子也不大好，就想着赶紧把我家儒哥儿的婚事定下来。”

王大娘子讪讪地笑了笑：“你家儒哥儿性子好，哪家好姑娘寻不着呀。”王若弗虽然有意于沈诚儒，但也只是预备着，其实也同时在看别的人家，并不是非沈诚儒不可。说到底还是看不上沈诚儒。

程大娘子眼神暗了暗，想着只能再等等了。如今盛家前头还有两个女儿未嫁，此时来提亲不大合适。

从前厅出来，就被如兰拉回自己房里。

“今天喜鹊去送东西，背地里听到刘妈妈说母亲要给我说亲事。”如兰急道。

盛缇兰舅舅家？这事不是早在张罗了么？

“你脑子快，快想想法子。你是知道的，那几个表哥庸庸碌碌的，还有舅母，她从来就是看不惯母亲跟姨母的。”

缇兰抬眼看了看她，没急着接话。舅母看不惯王大娘子和康王氏也是情理之中，两个都是宠惯了的女儿，一个被叔父宠着，一个被父母宠着，从来就没给过舅母好脸色瞧。

喜鹊走进屋，如兰转头问：“打听得怎么样了？姨母是为了我亲事来的吗？”

喜鹊道：“听着不像，好像是为了给王家老太太做寿，才来找大娘子的。”

盛缇兰姨母又来了？程大娘子前脚刚走，姨母就来了，真够殷勤啊。

如兰闻言咧嘴笑了：“这个姨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偏偏是母亲的亲姐姐，还怠慢不得。”

缇兰深吸一口气，无奈摇头，之前劝过王大娘子少跟她那姐姐王若与来往，可王大娘子说不听哪，想着自己的亲姐姐总不会害了自己。

盛缇兰姨母什么事情都要插手，这次过来估计不只给外祖母做寿那一桩事，你再叫人去打听打听。

这个王若与向来是见不得别人好的，哪里有好处就爱往哪儿凑。

如兰点点头，打听事打点人需要银子首饰，她立刻翻箱倒柜找起来。缇兰看着如兰一箱子的首饰，想到那文炎敬的家世。

盛缇兰姐姐，那文家哥儿家境贫寒，他母亲是个乡下人，难免粗陋，你若嫁过去，免不了跟婆母之间有些磕磕碰碰。

缇兰自己怎么样都所谓，反正上辈子什么苦都受过了，只求这辈子夫家人品端正，不搞歪门邪道就行。可如兰娇生惯养的，缇兰怕她吃不了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