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三十二

今年这天气说来奇怪，往年这时都快入秋了，可还热得人浑身燥热。一大早起来给老太太请安，没走几步就觉得额头全是汗。

缇兰轻轻摇着团扇，等着老太太发话。

“坐了吧。这天实在太热，以后晨昏定省免了，每月的初一十五，过来请安即可。”

“祖母，孙女们没那么娇贵，走不了几步路，哪热得着啊。”明兰道。

如兰一面摇着扇子，一面看明兰，不解道：“祖母这是疼惜我们，你怎么还不领情啊？”

墨兰低头撩了撩发丝，盯着明兰，微微一笑：“几个姐妹中，只有暮苍斋离老太太这最近。说走不了几步路的，是站着说话不腰疼呢。”

缇兰叹了口气，又开始了。

“都好好吃碗冰酥酪吧，为这个争来争去，可是越大越像小孩子了。”老太太笑道。话落，女使们陆续端上冰酥酪，放在几个姑娘身旁。天热的时候吃这个最好，冰冰凉凉，晶莹嫩滑，浓郁的牛乳香加上淡淡的酒酿清香，缇兰是最喜欢吃这个的了。

明兰轻笑一声，瞥了墨兰一眼，道：“祖母说的是。四姐姐现在可像个小孩子了，想要什么东西一刻也等不，立刻就要云栽她们出去买。若云栽耽误了一刻出门，四姐姐就要发脾气了呢。”

如兰点点头附和：“可不是，前两天我看云栽那小丫头往外走，我喊了半天也不理我，愈发没规矩了。四姐姐，你若是不会教下人规矩，可以把她们交给我，我们替你教她们规矩。”

缇兰环视一圈，只觉得有些奇怪。明兰最近似乎总爱呛墨兰，时常有意无意就提起几句墨兰的事。缇兰不知其中缘由，也只能暗自想着。

墨兰闻言放下碗，辩解道：“我足足被关了这些日子，想派人出去买个东西解个闷还不成啊？那七妹妹还三天两头出去呢，五妹妹怎么不提这事？”

缇兰默不作声，她最近出门是有些频繁了。

墨兰续说：“这个云栽也真是的，派她出去做些事情便顾不上别的，没听见五妹妹叫便要罚她，未免刻薄些了。”

明兰笑着打圆场：“也许五姐姐看错了。咱们家这院子里头，跟云栽身高体型差不多的姑娘，也有不少呢。”

话落，缇兰的目光从墨兰身上略过。

盛缇兰“说起来，云栽跟四姐姐的身量还挺像的，两人要是都背对着我，我还真分不清谁是谁呢。”

墨兰干笑两声，没有回答。

明兰看向缇兰，柔声问道：“小七，后几日大姐姐家就要办家宴，实哥儿也有半岁了，可以出来见客了，你有没有准备礼物啊？”

盛缇兰“备下了。”

缇兰是很喜欢小外甥实哥儿的，一个月前就开始准备了。她出门的时间里，有一半时间都是在找送给实哥儿的礼物。小娃娃的东西，说说也不好买，缇兰千挑万挑，总觉得不合心意。

“四姐姐禁足，恐怕去不成。”明兰若有若无地瞄了墨兰两眼，只见墨兰一脸不稀罕的模样，明兰又道：“我近日受了风寒，有些咳嗽，去了怕给孩子过了病气，也不敢去，只做了几个肚兜。小七，你替我捎过去吧。”

盛缇兰“好，我到时候替你带过去。”

从寿安堂出来，如兰说想去明兰的暮苍斋坐一坐，缇兰也无事，便一同去了。一进暮苍斋正厅，就看见厅内摆了几缸荷花。

如兰大惊，立刻道：“真是开了眼啊，你怎么把荷花养在这？这缸莲不是该摆在院子里才够气派吗？你摆在这，这又挤又潮的，多不方便。”

“我不是为了养花，只因为两个月前，我去玉清观烧香。那里的道士给我批了一卦，说我今年命中带煞，需要以水来灭火，我这才找了三个缸子，盛满水放在屋里。看似是赏花，实则是平衡风水，这样姻缘就顺遂了。”明兰领着如兰和缇兰坐下。

盛缇兰“前些日子，那永昌伯爵府的吴大娘子总来找六姐姐你，瞧你们打得火热，可这些日子你又病着，也该多出去走走才是，总窝在家里，自然不顺遂。”

明兰抿唇笑笑，垂着头，道：“我自知身份低微，日后就算是进了伯爵府也是活受罪，何必自讨苦吃呢？”

缇兰轻叹一声，若是她做郝葭时有这样的自知之明，也不会落到那般田地。

如兰往嘴里塞了一块小酥饼，含糊不清道：“外面那些人都说你，又勾搭元若哥哥，又勾搭梁家。我看他们就是自己捞不到马球的博彩，才来嫉妒你的。”

盛缇兰“五姐姐，你这么想就对了。”

“那是自然。那些嘴长的，还不是因为嫉妒六妹妹才说这些的嘛，自己都不知道跟什么刘四郎、王四郎打过多少次捶丸了，要不就是嫌咱们家里官小。”提及此处，如兰低了低头，又马上笑逐颜开，“还好，我们二哥哥争气，等日后登阁拜相，咱们家肯定比他们都强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