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篇二十五

闲散日子没过几天，约莫一旬后，吴大娘子邀了王大娘子和盛府的姑娘们去伯爵府一叙。

王大娘子面向吴大娘子道：“大娘子春风满面的，是家中有喜事？”

吴大娘子咯咯笑着：“也算是喜事。我是请大娘子和四位姑娘到舍下去做客的。”

“我这四个女儿啊，粗陋少礼的很，别到了伯爵府惹笑话。”王大娘子说着，眼睛扫过几个姑娘，这如兰欣喜地笑着，旁的缇兰神色如常，似有些心不在焉，而一旁墨兰挺直了腰板，昂首挺胸端坐着，最末的明兰规规矩矩坐着。

吴大娘子摆手笑叹道：“大娘子忒谦了，贵府的四位姑娘，顾侯府都去了，何况我这小小的伯爵府呢？况且，你这次来，不必怕碰见那个平宁郡主母老虎啦。”

“为何？”

“他家独子齐衡，就要和嘉成县主成亲了，她忙着婚事，也就没必要出来宴饮应酬，给儿子物色了。”吴大娘子勾了勾嘴角，将底下明兰笑容一滞的神色尽收眼底。

“是邕王的那个女儿吗？”如兰问。

“自然是她了。要说啊，她也算是咱们汴京城里最尊贵的姑娘了，这日后前程只怕是不可限量了。平宁郡主千挑万选，终于得了个头筹！”吴大娘子顿了顿，又续说，“此事不可到处张扬，官家病重，王府和国公府不便欢庆，因此只悄悄地请一些故朋旧友，是以汴京好多人家啊，竟然还不知道呢。你说这王公子弟，婚假大事，竟弄得跟做贼似的，你说好笑不好笑？”

王大娘子干笑两声：“好笑，着实好笑。”

那吴大娘子还没说完：“照此看来，那邕王八成是定了。平宁郡主与大内熟识，说不定是从官家那边得到了风声，要不怎么就一下子说定了邕王的女儿？”

缇兰抬眼看了一眼吴大娘子，这吴大娘子也太想当然了，说话也算口无遮拦，像英国公家那样不轻易站队，在缇兰看来才是世家大族该有的做法。

盛府，去往内院的路上，如兰喋喋不休说着这个吴大娘子：“这吴大娘子，明摆着幸灾乐祸，以为谁傻啊，看不出来似的。”

墨兰努了努嘴：“不就是国公府吗？满汴京这么多世家高门，遍地都是公府、侯府、伯爵府，我才不至于一棵树上吊死呢。等回头我风光高嫁了，再来取笑这个笑面虎。”

话落，身后突然一阵惊叫，缇兰转头，竟是明兰绊倒了，她心下了然，出口关怀：

盛缇兰“六姐姐怎么了，可有摔着？”

明兰立刻站起，拍拍裙子：“没事，没事。”那墨兰早已走远，如兰也拉着缇兰快步走着。

缇兰坐在自己屋里，看着最后一卷手抄，轻叹一声：

盛缇兰“最后一稿，再无理由去书坊了。”

木槿轻笑一声：“姑娘仍然可以去买书呀？”

温月附和：“木槿这话说得对，不过张衙内已经开始领兵了，估计很难在书坊看见他了。”

盛缇兰“衙内？”

叫惯了张宪林“阁下”，突然听见有人称呼他为“衙内”，竟有些不适应。

盛缇兰“这什么天儿，怎么还这么冷？木槿，再去加些碳火来。”

木槿笑笑去加碳火，一旁温月打趣道：“姑娘且安心罢，就快开春了。”

日落用完晚膳，海朝云来葳蕤轩找缇兰，拉着她去了长柏的书房。缇兰不明所以，以为哥哥还要借着上回那事数落她，顿了顿脚步。海朝云挥头看她，笑着拉着她往前走：“你放心，是好事，上次那事，你二哥哥已经不追究了，还庆幸是张衙内救下你呢。”

缇兰松了一口气，长柏已在书房等了许久。

“可算来了。”长柏转过身，指了指手边的锦盒。

盛缇兰“这是？”

“季明带来的字帖，他说你是他书坊的常客，知道你写得一笔好字，临行前赠与你这字帖。”

盛缇兰“他又走了？”

缇兰意识到自己表露了心急，无措地后退了两步，长柏愣了一下，解释道：“如今南省前线战事吃紧，季明于我也只是匆匆辞别。”

看来张宪林并没有把缇兰就是“天漱清人”的事情告诉长柏，幸好如此。月夜，她望向夜空，捧着手中的字帖，喃喃道：

盛缇兰“时局纷乱，风雨如晦，战场上刀枪无眼，愿君——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