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环休养了三天后，身体好了个七八分，张小凡把她和周一仙送下了青云。金瓶儿和野狗他们与周一仙会合，继续行走江湖。
………………
小环和金瓶儿并肩走去，身后却传来抱怨之声，怒道：“什么臭男人，老夫天性善良，世人皆知！对吧，野狗？”
野狗道人从周一仙身旁走过，呵呵一笑，也不答话，却是加快脚步向着前头那两个身影追去。周一仙“呸呸呸”了几声，摇头叹道：“世风日下，世风日下啊……”
说着，他像是想起了什么，回头远远眺望而去，那远方巍峨高耸的青云山脉，直插入云，气势雄伟，他的嘴角慢慢露出了一丝笑容，眼中闪过淡淡的一道光芒。
“爷爷，快走啦！”背后，传来远处小环的呼喊声。
周一仙呵呵一笑，转过身来，手边“仙人指路”的竹竿一摆，大声笑道：“来啦，来啦，就知道你们没有老夫这主心骨，就走不了吧……喂，你们几个家伙，倒是慢点儿啊，也不看看老头子腿脚慢不利索，喂……”
当他们会合以后，他们来到了河阳城最大的酒楼——山海苑。
山海苑，有谁知道这里曾有一绿衣少女，折花轻笑？
由于这一老神仙，一高大蒙面怪人，两位美人的队伍实在是太引人注目了，其余三人顾不得周一仙心疼辛辛苦苦赚来的银子，进入了最贵最豪华的上房。
菜上齐后，野狗道人把门关紧，回到桌前，听这几人谈论起来。
“老先生，听说两年前那场大战是青云获胜，可真？”金瓶儿捋了捋额前的长发，询问起了最关心的事情。
听到金瓶儿第一次这样尊称自己，周一仙还真有些不自在，不禁愣了愣。当他再次对上金瓶儿的目光时，才干咳一声，道：“传言是真的，鬼王命殒青云，诛仙古剑再次显灵，一举击破修罗之力。”
周一仙的话，没有让金瓶儿有所动容，似乎是意料之中，随后她抿了抿嘴，正色道：“那催动诛仙之人，可是鬼厉？”
“正是。”周一仙给自己倒满酒，毫不犹豫的说道。
一旁一言不发的野狗道人，忽然发现金瓶儿的身体晃了晃，似乎被周一仙的回答所震惊，连她脸上的娇媚，也如潮水般褪去。
金瓶儿有些不可置信，又或者是欣喜。毕竟这样一来，张小凡的性命，就有了担保。
在碧瑶面前的艰苦抉择，都是为了谁？
“瓶儿姐姐，你别用魔教的名字称呼他，难听死了！”小环撅起小嘴儿，显然不大满意。
听到小环的话，金瓶儿这才回过神来，掐了下她的脸，娇骂道：“死丫头，为了他就怪罪姐姐呀，而且姐姐我怎么知道他以前的名字。”
“他叫张小凡，怎么样，比鬼厉这个名字好听多了！”小环说起这个名字，忽然出现了与其年龄有些不符的温柔与理解。
一旁的周一仙和野狗，虽没有说话，但是他们的脸色，摆明了对小环的担忧。
“张小凡，张……小凡？”金瓶儿念叨两遍，觉得这个名字实在是差强人意。“他怎么有这样一个俗透的名字！”
“不俗不俗，小凡，听起来很温和，平平凡凡的。”小环说道。
金瓶儿耸耸肩，算是认输了。
“这小子总算是回家了，不容易啊！”周一仙遥望着那高耸入云的青云山，忽然感叹道。
野狗道人看了一看，或许是没有看出什么，便回过头，把目光放在了小环身上。
小环对野狗微微一笑，转头问道：“爷爷，当初我看出他乃是乱魔命，而十三年过去以后，他难道就这样平静下来了吗？”
周一仙闻言，不禁哑然，孙女的一番询问，倒是真的让他意外。
“这有关于相术的精髓，只有你读得懂。”
金瓶儿也催促道：“好妹妹，那个‘乱魔命’指的是什么？”
小环抓了抓头发，沉吟道：“乱魔命指的是人的一生苦难重重，却又会因祸得福，苦尽甘来。依我当初的观察，张小凡的乱魔之象可谓世间难寻。而如今十三年后，他便为青云所接受，这样一想，略有蹊跷。”
“怎么，妹妹你的意思是说，张小凡他日后还会有劫难么？”金瓶儿疑惑道。
小环点头。
这时，周一仙放下筷子，捋着自己的花白胡子说道：“有道是自古雄才多磨难，张小凡他超越了青云历代祖师的功德，自然一生难以平静。至于打破他的生活会是什么，便不得而知了。”
周一仙说完，再次把目光投向青云，那里的事情，对他来说如家常般，历历在目。
而一旁的金瓶儿，默不作声。
“瓶儿姐姐，你在想什么？”小环把菜夹到金瓶儿碗中，轻声唤道。
“没什么，好妹妹，没想到你还学会疼人了，要是有人侥幸娶了你，还不得一辈子幸福死啊！”金瓶儿笑着摸摸小环的头，也亲热地为她夹菜。
……………………
青云山 大竹峰 守静堂
清晨的第一道曙光拂过守静堂,静静的沐浴着
阳光,那屋子是否也在思念它往日的主人？
前大竹峰首座田不易与其夫人苏茄的忌日不期而至,大竹峰沉寂在一片哀伤之中,由于各脉首座都会纷纷前来拜祭,着实让宋大仁等手忙脚乱
了一番,幸好有文敏在一旁帮衬才不至于失了礼数。
守静堂前。宋大仁携妻子文敏以及其余五位
师弟在院中等候着掌门以及各脉首座的到来,他们
都身着白衣,在阳光下显得庄严肃穆。仿佛那白色
洗净众的心灵。过了不一会,萧逸才，朝阳峰首座楚誉宏,落霞峰首座白云道人,以及代替风回峰首座曾叔常前来的曾书书来了。惟独不见小竹峰首座陆雪琪与张小凡。
田灵儿走了过来,眼中带有些许的湿润,道:“大师兄,我回来拜祭爹娘了!”宋大仁微微一笑道:“好了,小师妹,你是师父和师娘最疼爱的女儿,他们虽然走了,但你要好好的活着,今天你只能笑不准哭。”话完便为她擦去了眼泪。
随后宋大仁向萧逸才等人施礼道:“恭迎掌门师兄以及各首座前来拜祭家师,请诸位先到后堂稍作休息,然后就前往后山拜祭。”
萧逸才对宋大仁道:“宋师弟客气了,想必这几
天,你们也忙坏了吧。”宋大仁一笑,道:“哪里哪里,掌门师兄客气了,请大家随我来吧。”说罢便带领萧逸才等人往里走去。
就在此时,所有让人的法宝都在微微颤动,仿
佛要马上出鞘一般,他们的脸上都露出惊讶的表
情。想必他们都能猜出来者是谁了。宋大仁面露喜色道:“来了。”
众人转身,只见有道蓝光朝这里飞来,他们的速度很快,转眼间就已到了他们面前。此时一阵罡风吹过,众人一阵摇晃,可见来人的道行极高。
光芒散去,现出两个白色的一男一女,女的长的清丽脱俗,如天仙一般,手里还拿着一柄散发着蓝色光芒的仙剑,男的相貌平平,手中空无一物，肩上坐着一只三只眼的灰毛猴子。
不用说,这两人就是一直住在小竹峰的张小凡和小竹峰首座陆雪琪了,宋大仁按耐住内心的激动,叫道:“老七!”
张小凡微微一笑道:“大师兄,我回来拜祭师父
和师娘了。”田灵儿见张小凡来便忍不住着张小凡的方向跑去,拍了张小凡肩膀一下,假装生气道:“臭小子,算你还有点良心,懂得回来看你师父和师
娘。”
“好了,既然大家都到了,那我们就前往后山
去拜祭吧。”话完宋大仁便带领萧逸才等人往后山走去。张小凡与吴大义、郑大礼、何大智、吕大信等人也紧跟其后,文敏来到了陆雪琪身边,两人边低声说着话边跟随着众人走去。
大竹峰 后山
清晨的阳光总是柔和的,总是给大自然带来生机和希望,阳光穿过秘密的竹林照在地上,在林
间的一片空地上,立着两座墓,左边的墓碑上写
着“恩师田不易之墓”而右边的墓碑则写着“师娘
苏茹之墓”
宋大仁遵照苏茹的遗命没有将她与田不易葬在历代大竹峰的墓群中,而是葬在这山林中,好让这对恩爱的夫妻即使在死后也能携手同行,让他们的心永远的连在一起,没有什么能将其分开,即使是轮回,也要生生世世相守。
所有人都按照身份地位轮流到墓前拜祭,轮到
张小凡和陆雪琪时,张小凡望着那墓,仿佛又看到
了他们的身影。“老七,你看你那没出息的样子,一
看到你就让我生气,快滚蛋,别让我再见到你。”“小凡,你师父他今天心情不好,他说的话你不要介意,你先下去吧。”
而陆雪琪向田不易的墓前深深的鞠了一躬,抬
头望着墓碑时,不禁陷入一阵沉思,田不易不正是死在自己的手里吗?张小凡望向陆雪琪,心里好像早已猜到她会有如此的反应,便伸手握住她的玉手。陆雪琪转头凝视着张小凡,见他握着自己的手,露出了微笑。
祭拜完毕，当张小凡与陆雪琪准备离开的时候他被叫住了。
只见田灵儿走出道:“小凡,我一直都想问你,我爹,是谁杀的。”
关于这个问题,别说是田灵儿,即使是在场的人也不知道原因。只是都没问，似乎都在等待着张小凡的回答。
可是，张小凡却脸色沉重，看去似极为伤痛。
一片，寂静，有的，只是阵阵的风声。
“小凡，说啊!是谁！”田灵儿的话语带了些许怒容。但是，张小凡依旧沉默。
终究,还是有人说了,而这个人。便是陆雪琪。
她哀伤的道:“田师叔，是我杀的。”
“什么!?”众人都不敢相信,全都不可思议地看
着陆雪琪,田灵儿犹如不相信的道:“你…你说什
么?”
陆雪琪仍然是那句话:“田师叔，是我杀的。”
田灵儿追问张小凡：“小凡,这是真的吗?”张小凡没有说话算是默认。
田灵儿自幼与张小凡相处,知道他不会说谎,而陆雪琪也不会乱说,想到这里,田灵儿已是大怒道:“我，杀了你！”说完便祭出自己的法宝琥珀朱绫,陆雪琪也没有抵抗的意思,任由田灵儿向自己攻来。
突然,一道蓝光闪过，田灵儿身子都被震退。
险些没站稳，原来是张小凡手持天琊，把她逼退。“张！小！凡！你、干、什、么!”田灵儿失了心智，疯狂的怒吼着。她的琥珀朱绫依旧指向陆雪琪，喊道:“她，杀了你的师父！”
张小凡深吸了口气，说出那句抽干了他所有力气的话:“我知道。”
所有人，又一次震惊了。
宋大仁问道:“小师弟，你知道?”
张小凡道:“罢了,反正你们早晚都要知道的。劳烦掌门师兄和其他首座去祖师祠堂，我在那说吧。万前辈在那里等着。”
青云后山 祖师祠堂
诸位首座到祖师祠堂刚要落地之时，低头看见张小凡在和万剑一在说些什么，而林惊羽在一旁看着。萧逸才淡淡出声：“林师弟，你先回避一下……”萧逸才看向一边的林惊羽。陆雪琪说道：“掌门师兄，我和小凡要说的事情，也和他有关，我们一起进去吧！”张小凡点头向萧逸才和万剑一致意，首先进了祠堂，萧逸才苦笑一声，回头看向还在怔愣中的林惊羽：“林师弟，我们进去吧！”林惊羽回过神来：“掌门师兄，嗯，走吧！”几人先后踏入祖师祠堂内。
当他们在万剑一和凡雪二人的见证下，在道玄、田不易和水月大师的灵位前，发誓不会泄露此事以后，萧逸才问张小凡：“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张小凡说道：“其实此事我是没有权力知道的。若非你师祖当年的那些事，我可能到死也不会知道，当年知道这件事的人，不过一手之数。”
宋大仁田灵儿均是大惊：“一手之数，都有谁？”
陆雪琪道：“道玄掌门、田师伯、我师父、苏师叔。”然后她没有再说下去。
林惊羽问道：“是谁？”
张小凡回答：“远在天边，近在眼前。”
萧逸才问道：“万师叔？”张小凡说道：“正是。”
他转过头问宋大仁和田灵儿：“你们可知道，师父为何经常怂恿我们修炼另类法宝？”
田灵儿道：“爹不喜欢干涉弟子爱好，在他看来，修道之人不应该有那些条条框框的束缚，我说的对吧？”
小凡摇了摇头：“那只不过是给师门遮丑的借口！”
他们愣住了，因为他们并不知道小凡为什么会说出这句话。
陆雪琪说道：“掌门师兄，你可知道当年，青云山下，蛮荒之行？”
萧逸才道：“略知一二。”
陆雪琪问道：“事情就是从那以后开始的。”
"当时，他们回到青云之后,苏师叔与田师伯日久生情,师父对他却是极其厌恶。一日深夜,他们瞒着我师祖真雩大师跑了出去,被我师父发现之后,担心师叔吃亏,又不愿告发他们,便一路跟了过去。”
文敏、宋大仁还有田灵儿听到这里,心中惊诧之余,不免想笑,只是无论如何也不敢表露出来。
"谁知他们为避人耳目，居然溜到了通天峰的后山，跑到了人迹罕至的祖师祠堂附近约会去了。”
张小凡道："水月师叔看着他们的模样,心中着实气不过,便现身喝止他们。师娘与师父大吃一惊,待看清了只有她之后,师娘便嬉皮笑脸过来拉她,师父却居然还不给水月师叔好脸色看,她恼怒之下,正要发作…”
陆雪琪的话音，带了些许悲痛：“就在此时,从祖师祠堂传来一声怪啸,这声音如野兽嘶吼,不是人所发出的声音。他们三人大骇之下,躲到一旁树林茂密之处。片刻之后,我们就看到了那个….秘密。”
"一道人影,跌跌撞撞从祖师祠堂里冲了出去,全身衣裳破烂不堪,头发披散,看不清面目,而且状若疯癫,口中不停地时而大吼,时而痛苦呻吟,却又根本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他们三人又惊又怕,祖师祠堂这等重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人?不过总不能就这样让他胡闹。他们刚想出去制止这个疯子的时候,忽然,祖师祠堂里又掠出两道人影,落在了那个疯子一般的人物面前,齐刷刷的却是跪了下去。那一夜月色皎洁,他们三人看的清清楚楚,这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道玄掌门和万前辈。"
他们集体失声道:"什么?"林惊羽更是不可置信的看向万剑一：“前辈，他们说的是真的？”
陆雪琪道:"你也没想到吧?当年他们三人,那份惊骇，只比我和小凡，有过之而无不及,都几乎呆掉。接下去更是令人匪夷所思,道玄掌门与万前辈看去俱是满面悲痛,竟是分别跪在地上,一人一边,每人抱住了那疯子的一条腿,紧紧不放,声音恳切哀求,口中叫唤的,却是师父二字…”
"被他们这一叫,他们三个人震骇之余,这才发现了那个疯子,竟然就是当时青云掌门,这两位师兄的授业恩师,不久之前才在正魔大战中，重创魔教的天成子师祖！”
"他们只看到这位掌门师祖丝毫没有了往日神态,口中胡言乱语,似乎在诅咒什么,但又听不仔细,而他们看去悲痛之极,泪流满面,紧紧抱住掌门师伯的腿哀声恳求,说的都是“师父醒醒吧,师父醒来吧”这些话,可是掌门师祖不知为何,以他那样的修行道行,却是失了心智,对他最得意的两个弟子的恳求充耳不闻,到了最后,却反而回过头来,双目中凶光闪现,盯着这两个人,大吼一声,竟然是下了死手,双掌直接打下！"
张小凡道:"当时他们在一旁偷窥,早已是方寸大乱,此刻眼见掌门师伯祖突然翻脸,对两位下了毒手,更是不知所措。谁知眼看他们二人就要丧命在天成子师伯掌下的时候,忽然道玄掌门抱着掌门师伯的腿一转,整个人迅速无比的转到天成子师伯的背后,如闪电一般,已然扣住天成子师伯的双臂,同时拼尽全力,将天成子师祖牢牢制住。”
"万前辈似乎没料到道玄掌门会如此,怔了—下,不料天成子师祖疯乱之下,但道行仍在,双手被道玄师兄扣住了,却是飞起一脚,登时将万前辈踢飞了出去,万师兄直飞出了两丈许,一口鲜血就喷了出来。"
陆雪琪道："那时场面激烈变幻,他们三人都傻掉了,只是呆呆看着,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变了。只听道玄掌门大喊:"万师弟,你还不动手?"万师兄听了这话明显全身都发抖起来,但仍然一动不动,双眼死死地盯着他师父和道玄师兄。"
"天成子师祖道行高深,奋力反挫,道玄掌门虽然双手仍然扣住师父身躯,但只不过片刻之间,他脸色潮红,也已经是连喷了几口鲜血出来,同时身上青光迅速之极的黯淡了下去,显然当年他的道行,还是与天成子师祖明显不及。便在此刻,眼看道玄掌门就要坚持不住,忽地一道白影瞬间飘过,正是万前辈.…他们就这样，眼睁睁地看着万前辈，就这样发出一声狂吼,从远处猛扑过来,一声锐啸之后,他手中已然多了他的斩龙剑,生生刺入了天成子师祖的胸膛!"
萧逸才面色惨白,许久之后,低声道:"门中记载,天成子师祖于百年前在…….在祖师祠堂历代祖师灵位之前坐化,临终传位于道玄。”
张小凡惨笑一声，低沉的说道:"看到这场门中惨变,而弑师的两个人,竟是他们平日最为敬重的两位师兄,他们完全失去了主意,不知所措,甚至于师娘激动之下,还不小心弄出了一点声响。但他们二人也许是刚刚弑师,过于激动,并没有注意到这里。也就是他们二人,在对望良久之后,又慢慢跪在了天成子师伯祖的尸身之前,有了一番对话。”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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