浊线 仙剑奇侠传三（四）

　　距离邪念与兰生融合已经过去好几天，一切好像变了，又好像没变。

　　长老们待他一如既往，蜀山弟子们不知情，照常宠着这个好看惹人怜的小师弟。

　　兰生有心结，清微知道。

　　“阿生跟爷爷一起下山玩，咱们不带其他人。”清微用商量的语气说道，和蔼可亲的老头让人放下戒备。

　　“爷爷……”我怕。

　　兰生吞掉了后面的字眼。

　　“我不想下山。”声音轻若蝇咛。

　　他能感觉到清微的善意，可他是个胆小鬼，他没有勇气，他无法面对，但他更不知道如何拒绝别人的善意。

　　“走吧，爷爷给你买最爱吃的蜜饯。”

　　爷爷很温暖，像姐姐一样，可是有些东西瞒不过现在的他了……兰生保持沉默，心中发涩。

　　“我们去看看姐姐。”清微再次加码。

　　最终他还是半推半就地跟着清微下山。

　　时隔三年下山，大约找不到姐姐的尸骨了。

　　他们去了天香楼，他曾经的噩梦。

　　三年了，天香楼还好好地营业。也是，蜀山主管妖魔邪灵，对人间事少有涉及，当初他抓住机会逃出牢笼已是万幸。

　　“你还记得她的名字吗？”

　　兰生摇摇头。

　　直到现在他才恍惚地想，原来，他连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只是一直叫着姐姐。

　　清微循循善诱：“你再好好想一想。”

　　见他实在没有头绪，清微提议去天香楼问问。

　　妈妈还是那个妈妈，卖弄风情地摇着团扇，脸上又多了些痕迹，一听他们无理的要求不乐意了。

　　“不知道名字？天香楼里那么多姑娘，我怎么知道你们说的哪一个？”眼睛一转，“小公子长得真标志，好像在哪里见过。”

　　“他自小在蜀山长大，许是你认错了。”清微不着痕迹地拦住了妈妈，将兰生挡在身后。

　　邪剑仙的附体细微地改变了兰生的面相，加上三年长开了些，妈妈没认出来，打打马虎眼就过去了。

　　兰生低垂着头，敛起眸底暗光，扯了扯清微的衣袖，“爷爷，先走吧，我有点不舒服。”

　　“好。”

　　清微察觉兰生的状态不对劲，等将他带到无人的地方才开口询问：“阿生怎么了？”

　　兰生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一瞬间，所有人的恶念涌入脑海，他终于见识到那天坠崖闯入自己身体的那团东西的本质。

　　蜀山上的人心志干净，师兄弟们和谐友爱，他几乎不会有力量增加的感觉。

　　人间不一样。生老病死的常态，七情六欲的干扰，由此诞生出贪、嗔、痴、妄……

　　他为姐姐而来，本就是心中防备松懈，汹涌的恶意让他不可避免的精神一阵恍惚。

　　清微暗暗皱眉，考虑该用什么办法让他清醒。

　　袖中的铃铛一声清响，兰生回过神，抬眸是清亮的弱水，“爷爷，我想起姐姐的名字了。”

　　清微将一些忧虑压在心底，“好，蜀山有世间所有人的出生记录，回去我让师弟帮你查一查。”

　　“她叫七叶，”名字说出口时有些迟疑，“我怀疑她是否真实存在。”

　　“为什么有这样的疑惑？”

　　兰生摇头不语，低首轻轻摆弄姐姐给的银铃铛。他说不清，出自直觉。姐姐给的铃铛好像不简单，每每都能让他神台恢复清明。

　　清微没有追问，二人的兴致已经消退，清微带着魂不守舍的兰生买了些小玩意就回蜀山。

　　关于姐姐的问题已经开了道口子，顺着裂缝找下去，兰生相信他会找到姐姐的，哪怕是尸骨鬼魂也好。那曾是他精神的寄托，如今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