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远在京城的八福晋是如何震怒的，暄妍不知道，不过她知道，康熙已经快要气炸了。

暄妍刚回到松鹤斋没一会儿，梁九功就派人匆匆来请她去楠木殿，说是皇上和太子殿下发生了争吵，两人正闹得不可开交。

她听到消息立马赶到了楠木殿，一进门，地上狼藉的一片映入眼帘。案桌上的奏折散了一地，破碎的茶壶还没有收拾，水还在地上淌着……

康熙和胤礽相隔两丈，依旧在默默对峙着，只是一个是坐着，脸上寒气逼人；一个是跪着，一脸的倔强。

暄妍不动声色地收回了视线，目不斜视地朝着上首的康熙走去。

听到暄妍前来的声响，康熙一愣，因气愤而有些低沉的声音带上了一点温度。

康熙你怎么来了？

温柔的声音凑到耳边，抚平了康熙内心的浮躁。

暄妍想皇上了，来瞧瞧。

暄妍促狭地眨眨眼，眼睛一转，看向了胤礽，语气着带着疑惑，似乎不解他跪着的行为。

暄妍太子这是……怎么了？

胤礽刚抬头，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康熙一声冷哼喝止。

康熙呵！你自己问问他干了些什么！

一想到胤礽干的那些糟心时，康熙的这句话几乎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带着一丝丝颤抖，脸上一脸铁青之色，显然已经到了怒不可遏的地步。

听了这句话，胤礽倔强地扬起了脖子，心中的怒火再一次腾起，睁大眼睛，第一次在后妃面前驳了康熙的面子。

胤礽（太子）儿臣什么也没做！

康熙你！

康熙气的浑身直抖，他拂开暄妍为他顺气的手，拿起桌上仅剩的一本奏折来到胤礽面前，甩到胤礽身上，恨恨地看着他。

康熙你什么都没做过？人家的弹劾都递到朕的面前了，你还说你什么都没做过！

康熙你自己看看……上面所写的“皇太子暴戾不仁、恣行捶挞满清贵族和朝廷大臣、纵容属下亲信作奸犯科……”，这些，你敢说你不知道？你敢说你没做过？

太子闻言目光暗了暗，变得无比阴暗起来。

胤礽（太子）你还说相信儿臣？

他冷笑起来。

胤礽（太子）呵……

胤礽（太子）你根本不相信我。

他倏然变脸，态度冷得比冰块还要冻人。

康熙混账，简直是混账！

康熙瞪大一双眼，面颊因怒气上扬而泛起了赤红，为帝数十年积累起来的威压瞬间倾泻出来。

偏偏地上跪着的太子完全没有被他吓到，反而昂起了脖子，一脸倔强的表情，反驳的语气要多理直气壮就有多理直气壮。

胤礽（太子）这些奏折都是胤禔和他的党羽递上来的吧？呵……还真是好手段！

胤礽的神情不屑极了，眼中只有浓浓的讽刺。

康熙闻得此言，只觉得头昏脑涨，他深深得吸了一口气，凭借着多年帝王的历练，努力将快要失控的情绪压了下去。

只是身子还在微微颤抖着。

暄妍一开始也被父子俩的剑拔弩张吓到了，毕竟她只知道康熙和太子的关系不如从前，但也没想到已经恶化到了如此地步。

暄妍万岁爷……先消消气。

她见康熙情绪不稳，连忙从台上走下来，快步来到康熙身边，安抚着，声音满是柔情与心疼。

地上的人沉默片刻，似乎泄了气般，垂下高昂的头，喃喃道，声音不大，却足够让闭目养神的康熙听到。

胤礽（太子）皇阿玛……您废了儿臣吧！

暄妍瞳孔大震，不顾失态猛地转头看向了太子。

只见他的眼中满是沧桑与悲凉。

康熙猛地睁开眼，心里一瞬间充斥着纷杂的五味，震惊、痛惜、失望、悲凉、愤怒……种种情绪让康熙看着他的目中，不自觉地透出几分复杂。

康熙你……你先下去吧！

康熙今日的事，到此为止……

胤礽也不再多言，缓缓站起身，只是跪了有些时候，之前还不觉得，此刻一动作，膝盖顿时麻了起来，脚下一颤，险些往前栽倒。

他稳住身子，俯身行礼后，退出了大殿。

不知为何，望着他蹒跚离去的身影，暄妍的心中微涩，鼻子也有些酸意。

一时，殿内沉寂了下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