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11月12日 星期五(2) 公？私？

班会后是体育课。跑步时李姿墨就跑在我前面，不知是装柔弱还是真的体力不行，与前面的还拉一大截。我心情本就不好，此刻真的很想骂她一顿，但又不能先找事，就超过她跑到了第二个。李姿墨不甘示弱，又飞快地追上来，还狠狠地推了我一把。

虽然心有不快，但这样起码与前面同学的距离拉小了，便勉强没有那么生气了。

李姿墨又停下来系鞋带，系完后抄近路返回了队伍。我心有不爽，却也不好说什么。李姿墨主动开口：“哟，你这么认真跑，有意思吗？”我回头看看，大多数人都跑得很痛苦，有的人干脆走着，或者蹲下系鞋带来摸鱼。

我不想理她，她却继续输出：“我教你啊，你把鞋带弄松一点，这样就一边跑一边开了。”我低头看了看我的鞋，没有鞋带，只有粘扣。跑步前，我还特意把粘扣紧了紧，现在那个魔术贴的边正磨得我脚疼。

“哟哟哟，不好意思我没注意啊，你的鞋，连鞋带都没有呢！哈哈！”她学着我们班的几个女生捂着嘴笑，她们捂嘴笑还挺好看的，李姿墨捂嘴笑，我只觉得恶心。

到了自由活动的时间，我漫无目的地在操场上游荡。林君海突然出现，挡住了我继续游荡的路：“哎哎哎，跟你商量个事呗。”

“什么？”

“哎呀你跟我来。”

我被林君海带到银杏树下，温之叶也在那里。“什么事？”不管是什么事，能够和温之叶说话，我叫挺开心的。

温之叶张开嘴又闭上，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看我快要急了，林君海说话了：“那个……就是商量一下换组员的事……”

我眼前一亮，以为他们要将温之叶换回来。但林君海下面说的令我大失所望：“就是……能不能……把刘凯腾换回来。把……把……李姿墨换过去……”他支支吾吾的，说的不是很利索。

我的笑容瞬间僵在脸上。数秒过后，我再也绷不住了，带着僵硬的微笑问温之叶：“李姿墨是什么人你知道吧。”“我知道。但是……这个事我们全组都同意的，当然除了李姿墨本人。”看我不说话，他又连忙补充：“没关系的，商量嘛，你不同意就不换了。”

或许，作为组长，应该征求一下大家的意见，而不是只凭着自己的个人感情决断。

“那我回去考虑一下，也跟组里的人说说。”他们答应了，但林君海要我下午上课前考虑好。

教室里，午饭前。我已搬到了组长的位置，坐在第一排的中间。

“跟大家说个事啊，五组，想拿李姿墨跟我们换刘恺腾。大家分析一下该不该换，同不同意。”

“哎，李姿墨跟刘恺威谁学习好啊？”

“我不行，我平时才考七十几。”刘恺威小声说。

“啊，李姿墨应该比他好点，能考八十多呢。”

“那你想回去吗？”

“嗯……想。”刘恺腾犹豫了一下。

刘恺腾出去洗餐具，我们继续讨论。

“我听说刘凯腾脾气爆，跟林君海打架也是他先动的手。”

“嗯对，他下手可重了，生起气来连女生都打。”

“对对对，他还不是很老实，弄不好还给我们组扣分。”

“那换吧，李姿墨平时也挺老实的，应该不会给我们组扣分。”景媛媛明确表态。

“我总结一下，刘凯腾学习不如李姿墨好，脾气爆，老打架。那这样的话……”张星瑶总结道。

我已经知道这次讨论的结果，虽然心里不想让她来，但看见大家都同意，我也不好说什么。

“那刘凯腾回来，投个票吧。我就不投了，正好五票，也不会出现相等的情况。”

投票结果是5票同意换，0票不同意换。

那一瞬间，我感觉被抛弃了，心头一酸，险些哭出来。

午睡我根本睡不着，翻来覆去，枕头湿漉漉的。

你傻啊，你是组长，你完全可以当时就跟他们说你不同意，组员们也没有资格说你。

可是，好组长就应该考虑大家的想法啊。

午休后，上课前。

“行了，我们组同意，换吧。”“走，请示老师去。”

我，景媛媛，林君海，温之叶，李姿墨和刘凯腾，齐刷刷地排着队来到了生物老师办公室——此刻班主任正忙着和生物老师讨论成绩呢。

林君海向来擅长和老师打交道，率先开口：“老师，我们商量了一下，想把刘凯腾换回来。”

老师冷冷道：“换回来？再把温之叶换回去吗？林君海，你是以什么身份来跟我谈这件事？”

“副组长吧……”林君海小声地说。

“副组长？那组长都没说话你说什么？我跟你们说，这个组员，我是一点都不想调的。组都弄好那么长时间了，换起来很麻烦的！我是实在没办法了才把温之叶换过去的！”

(此刻我的内心OS：既然换起麻烦还换什么？！凑合凑合得了！)

深吸了一口气，老师继续说：“你俩太令我失望了。打架打出伤来事很严重的事！要是家长找上来你让我怎么办！我只能把你们分开！”

林君海脸上挂着招牌式微笑：“老师，我不介意，虽然刘恺腾把我耳朵打出血了但我还是原谅他。我们是好朋友。”

刘凯腾感激地看了林君海一眼。我知道，以后刘凯腾就得对林君海死心塌地了。

空气僵硬着，我开口把事情转回正题：“老师，我们是想把李姿墨换到我们组来。我们组全都同意。”景媛媛疯狂点头。

“你们真不让我省心，你知道增加了我多少工作量吗？！行吧，我考虑考虑，你们都回去上课吧。”

退出办公室，温之叶不高兴地说：“拉着我干嘛，我都说不上话。”“哎～你是组长，不得你出面啊。”林君海讨好式地说。

我望着走在前面的那个少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对我来说，温之叶和李姿墨是完全相反的两个人，要是把李姿墨放到我身边，我早晚得疯。

下午课服，李姿墨搬来三组的命令下来了，她坐在我旁边，温之叶坐过的左边。

我努力装作正常，低头写作业，她过来了，我头都不抬一下。

我用余光看见周桑殷勤地帮她搬桌子。“谢谢～”李姿墨用夹子音道谢。我生理反应猛地狂咳起来。渐渐地，练习册上出现了一滴又一滴的泪花。

这组长，真TM不好当啊。

若我是副组长，我也可以大喊反对吧。

李姿墨突然开口：“可不是我要来的，是你想让我来的。”

我的指甲险些扎进肉里，强忍着满腔愤怒说：“谁告诉你我想的？”

“别以为我猜不出来，你同意把我弄来，就是因为你不想让我跟温之叶同桌，你看着我俩同桌你不得气死啊。”

我差点从椅子上摔下去。天地良心，我从来没有这样想过。不过李姿墨这么一提醒我，似乎她搬来也不是件坏事。如若不然，我看着他俩能嫉妒死，温之叶也不会好过。

我冷冷回到：“我从来都没有这么想。请你不要用肮脏的思想去揣测别人。”

李姿墨也没与我争执，写她的作业去了。接下来她的态度又好了点，我掀桌子时，她还帮我按着桌面上的书。我并不信任她，一只手仍在紧紧地按着书。

她拿出一个印着桃子截面的小本本记作业。这个小本本打开一圈，首页和尾页相连，就是一个逼真的桃子。我不自觉地看起来，被李姿墨发现了：“你想要吗？我家还有，下星期给你带一个。”

“不用了，我谢谢你。”我的语气很平静，那“谢谢”也只是礼貌的应付。

李姿墨是有点聪明的。她在桌子边上贴了一块胶带，在胶带上写字来传话，擦掉也方便。她在胶带上写了一些东西给我看，我敷衍地做了些简单的回应，她却好像很开心，越写越来劲。我有点后悔理她，一股罪恶感油然而生。

放学时我们照常去推车。我一直未给温之叶道歉，虽然他看起来已经忘了此事，但我还是觉得应该道一声歉。

我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快步走到他身边，向他道歉。我的声音不大，但我认为足以让他听见了。可他没有丝毫反应，继续与高启贤谈笑风生。我以为我的声音不够大，又提高了音量重复了一遍，可他依旧没有任何反应。我正不知所措时，他突然和高启贤飞奔起来，我自知我追不上，也没有追。

天津路路口，昏黄的路灯下，我望着他远去的背影，心里五味杂陈。初冬的风呼啸着吹过我的脸颊，我不禁打了个寒颤。我停下来，从口袋里掏出那张被我揉皱了的画，慢慢展平。

冷风使我的头脑变得清醒。我这才非常清醒地意识到，他，从此便彻底不属于我了。

也是，他是他自己，从来没有属于过我。

可不是说好了，三年都不换组吗？最起码，一年不换啊……

两滴清泪顺着脸颊滑落，我攥着画的手颤抖得厉害，风一吹，真是冷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