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嗯……”疼痛传来，江临缓缓醒了过来，半边脸上都是干透发黑的血迹，他发现自己被绑着坐在椅子上，没有力气挣扎。

他看着周围有些熟悉的景象，等到想起来是什么地方时江钰出现在他的身后。

“醒了。”他淡淡的说了一声。

“你把我带到徐镇崇的家里干什么？”江临因为头部传来的疼痛皱眉问道。

“让你体会体会。”江钰仍是一副冷淡的模样。

“你跟徐镇崇什么关系？”江临继续问他。

“他可是我恩人。”江钰拿了一把椅子坐在他面前，从兜里掏出那把行凶的匕首把玩。

“那个收养你的人？”周围空气像是忽然定格，江临不敢相信地问他。

江钰没有理他，站起身走到发现徐镇崇尸体的位置上，他蹲下指着那一块地方看着江临，在昏黄的蜡烛光下，江钰的脸像是地狱来的恶鬼蒙着阴暗：“就在这个地方，我结束了他，我第一次杀人，我本来可以在这个地方一直被他关下去，直到死。”说完之后他站起身重新坐回椅子上：“但是你知道吗？我在电视上看见你在福利院帮别的孩子找到父母时的新闻合照，那个时候我就想着出去找你，找到你然后跟那几个人的下场一样，把你剁碎！”江钰笑的可怕，彻骨的恨意让他说出这些话的时候都在发抖。

江临愣住了，这和他认识的江钰截然两人，他缓缓开口：“你怪我没有让你跟着我，怪我把你丢在路边……”

“是！”江钰愤怒道，他冲到江临面前凑近蹲下，他带着不甘心和怒火看着江临的眼睛：“我是做了什么对不起你的事情了吗？你是个警察，这十九年你都在干什么？你找过我吗？你为别人找到家人受着夸奖，他们不知道你和我的事情，凭什么他们阖家团圆，你踩着这些荣耀步步升高，而我就要被锁着手链当成狗一样吃生肉看不到太阳，每天睡在老鼠横行，铺满骨头的地上！”

江钰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心像是被一片一片地被撕扯下来，他本来不愿意提起这些噩梦的，但是看见江临过得好日子他的委屈就如同洪水一般又涌了回来。

“我找过你，但是我真的没找到，我找了你好久，从你不在的那一天我就后悔，我每天找，晚上回到家梦里都是你妈找我要你的样子，我……”江临还想说什么，但是他停顿了，他知道说什么也没用了，像之前一样跟江钰说了声对不起。

“对不起？”江钰笑笑起身，抓着江临的衣领将他从椅子上提起来，衬衣领子的扣子因为江钰手劲大的原因被崩掉两颗。

江钰抓着江临将他扯到了里屋，里面没有客厅烧的厉害，大部分东西都保持原样，只是屋子里一股烧焦的味道萦绕不去。

江钰松开他，走到床边的地板摸索着，不多时就掀开了四块地板砖，下面有一个黑漆漆的空间，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是地板掀开的瞬间一股腐烂发臭的味道扑面而来，江钰猛的扯过江临将他扔了下去，空间离地面不深，江临被绑着手也摔得不轻，江钰也跳了下来，手里拿着蜡烛，黑暗被照亮，江钰把蜡烛放在地上，江临挣扎着坐起来看清周围的景象时被吓得后背发凉，周围散落着大片的人骨和其他动物的骨头，有的还未白骨化，成了一堆稀烂的，看不出形状的烂肉，腐臭味就是从这些骨头上散发出来的。

“看清了么？我一直在这里面呆着。”江钰的话把江临拉回神。

“这里面至少有三十多具尸体。”江钰说着停顿一下，随后补充：“说错了，是三十多具尸体的尸块。”

“你不是问我为什么没有和我妈一起去死吗？”江钰转身踢开脚下的骨头走近江临身边。

“不是的，江钰。”江临摇头。

“还不如真的像你说的一样死了就好，但是哥你把我扔给徐镇崇了。”江钰一字一句地说。

“他有时候杀了人会把尸体带回来，切成块扔下来，逼着我去吃这些恶心的东西，这十九年你过得多舒服我就过得有多煎熬。”江钰说着看向周围散落的尸骨。

“可是你为什么要杀其他人？”江临问他。

“他们死了活该，谁让他们走你的路，我们被我们的全世界随意丢在路边，那这样的全世界活着有什么用？”江钰回答，他继续说着：“为了不被发现，他们找没有人没有监控的地方，正好遂了我的意，我本来还想再杀一些这样的人泄愤，最后把你也杀了，可是我没有时间了，我要你陪我一起死。”

“你什么意思？”江临一愣。

“我查出了急性白血病，现在应该是晚期差不多了，我会报警，但是等他们来的时候你和我早就死了。”江钰说着拿着匕首靠近，抓着江临的头发将刀抵在他的脖颈，正准备动手，外面传出一阵声响，江钰松开手握紧匕首上去查看，又是一阵打斗声，不多时江钰抓着一个女人重新下来，江临看清了那个人，正是之前因为拍视频进局子那对男女中的一个。

江钰将崔筱丢在地上，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跑了一个，应该是去报警了，不过也省了我的事，带一个人上路也没什么不好。”

“我警告你啊，不要乱来，我同事已经去报警了。”崔筱听他这样说害怕的往后退。

“报警？”江钰不屑地笑笑：“警察就在你旁边呢，抱啊。”

“江警官？”崔筱这才发现旁边有人。

“你怎么还敢来？”江临怒道。

崔筱被吓得不敢说话，江钰走过去抓起她，还没等叫出声就被匕首割开了喉咙，鲜血喷溅出来，像杀鸡一样，江钰把匕首上的血在身上抹了抹，崔筱倒在地上抽搐着，不多时没了动静。

“你疯了吗！”江临扑到在地想爬过去看看崔筱的情况，鲜血仍在蔓延，她的瞳孔已经涣散。

“别担心她以后都不会来了，你也是。”江钰朝他走过来，还没等靠近，上面传来门被踹开的声音，江钰不耐烦地看了一眼，拿着匕首又重新走了上去。

又是一阵打斗声，很快没了动静，有人下来，借着烛光看清来人是林畅。

“妈呀！”林畅看见满地尸骨和刚死不久的崔筱吓了一跳，随后反应过来去帮江临解绑。

“先别管我，去看看崔筱。”江临着急。

“哦哦”林畅赶紧过去查看一番，随后看向江临无奈地摇了摇头，走过去给他解开了绳子，带着江临走了上去。

江钰被堵在角落，几个警察拿枪指着他，生怕他有动静？

江钰没有任何情绪，甚至看到江临出来时还有些可惜地表情，他盯着江临，那种不甘心越来越浓：“以后你的噩梦里恐怕要多了一个我了。”他笑笑，猛的将手里的匕首插进了自己的脖颈……

“江钰！！！”江临想要过去接住他却被林畅拦了下来，他瘫坐在地上，脑袋开始昏昏沉沉，最后一幕是来来往往的警察和法医往外面搬着地下室里面的尸骨，江钰就躺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身下是一股一股流出来的血，江临撑不住沉重的眼皮，林畅扑到自己身边大喊着，至于喊的什么他也听不到……

…………

事情已经过了十多天了，江临穿着病号服坐在房间，窗外的阳光洒进来，照在他脸上，敲门声响起，他朝外面看过去，江钰站在门前，依旧阳光帅气。

“哥”江钰笑着叫他。

“对不起……”江临重复着这一句话，江钰走进他身边蹲下握住他的手：“哥没有对不起我的地方，以后我们好好生活可以吗？”

“好……”江临也微笑着点点头，两个人就着窗外的阳光聊了起来，唐荇拿着水果站在门前，看着江临对着空气微笑着喋喋不休，医生站在她的身后，唐荇反应过来转身，回头看了一眼江临，就和医生走了出去。

“他的情况会好转吗？”唐荇问。

“不确定，病人除了每天重复一句对不起外就是和空气聊天，这属于是沉浸自己的世界了，慢慢治疗的话能不能恢复也是个难题。”医生有些惋惜。

“那行，拜托您看顾好他，我会经常来的。”唐荇鞠躬道谢，随后就离开了医院，走到江父江母埋葬的地方，唐荇过去看了看，从兜里掏出了从江钰遗体上找到的怀表，放在了江母的碑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