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九的话听起来好像无稽之谈,细细想来却有几分道理。
若是凶手下毒,那一定会留下痕迹。毒自然是不可能下在书院的井里,却可能在茶杯茶壶里,吃过的糕点里。
可现场却没有任何剩余的器具,只有两种可能。
一是凶手应该是临时起意,故而直接强行喂食毒药,二是凶手曾经清理过现场。
山伯和四九问询过书院的学子们,都说那晚不曾出门。
桩桩件件,扑朔迷离。
正欲详谈,却听得窗外一阵响动。
“是谁?”马文才眼疾手快,双腿一蹬,腾空而起,将趴在窗沿上鬼鬼祟祟偷听的小贼一举抓获。
这人跌跌撞撞起身,抬起头来,不是别人,正是顾汝之的小厮青儿。
骆红裳立马反应过来,抓起他的衣领问:“你在这里做什么?”
这小厮毕竟只是个孩子,显然被吓得不清,口齿不清地说道:“我……不是我……我们家公子让我来的。”
听他此言,山伯似乎有些难以置信。
“你是说,你们家公子和这件事有关?”
青儿支支吾吾说:“我不能说的。”
英台给他倒了一杯热茶,青儿喝了一口,总算是有些放松下来。
英台便柔声道:“你们家公子也见过朱汀吗?”
青儿把头摇得像拨浪鼓。
在众人的注视下,他又不得不点头。
“可是他没有杀人,你们说朱汀是被毒死的,我们家公子可没有下毒!”青儿急忙大声辩解。
英台趁热打铁:“坦白从宽,抗拒从严,速速从实招来!”
青儿知道今日定是逃脱不过,只得说:“那日我家公子本是路过,谁知看到朱汀偷偷摸摸拿个铁锹出门,便上前质问。谁知他暗怀鬼胎,怎么也不肯说自己究竟要去何处,做什么。我们家公子一时情急便和他动起手来,结果都没讨到好处,两人都受了些皮外伤。”
看来朱汀身上的淤痕来处已然明了。
“既然只是皮外伤,你家公子又为何派你来探听情报,还不是做贼心虚?”谁料马文才却依旧厉色道。
青儿被吓得一颤,赶忙道:“我家公子听说朱汀出了事,他又不知道他是怎么死的,害怕是因为自己失手伤了他,故而才让我来打听的。”
看来此事确实是与顾汝之无关,我们这才放下心来。
青儿见我们对他放松了戒备,立刻来了精神:“那凶手究竟是谁啊?”
骆红裳利刃般的眼神让他识相地闭上了嘴巴。
“你家公子最后见到朱汀是什么时辰?”英台好像想到了什么,连忙追问青儿。
青儿抬起头想了想,道:“好像已经接近亥时,我记得我听到了打更的声音。”
“那你们离开的时候有没有看到什么可疑的人?”骆红裳问。
“都已经这么晚了,还会有什么人呢?我家公子也是因为连夜苦读没睡下,又喝了点酒出门醒酒才会遇到朱汀的。”青儿说得斩钉截铁。
“对了,你家公子难道是一人饮酒,那多无趣。”四九冷不丁冒出一句话来。
“那可不是,那天陈牧公子也在呢。说来也怪,陈公子是出了名的好酒量,可那日和我家公子饮酒,到了亥时,他便推说酒醉,早早闹着回去了,临走前还顺走了我们一壶好酒呢。”青儿随口说道。
陈牧?
先前竟丝毫没有往他身上想过!
眼看三日之期将至,只能不放过任何蛛丝马迹。
见了陈牧,他却丝毫未见异样神色。
“敢问陈公子昨日晚上亥时以后身在何处?”英台问道。
陈牧抬眼道:“你们有何资格审我?”
骆红裳厉声道:“不知我有没有资格审你?”
陈牧嗤笑一声:“你?谁人不知朱汀曾装神弄鬼冒犯于你,若说有嫌疑,你也得是第一个吧!”
骆红裳反驳道:“你口口声声没有出过房门,青儿却说那日你曾与顾汝之一同饮酒,还有什么话说。”
陈牧仰天大笑:“可笑!我和谁人饮酒与那朱汀何干?更何况顾汝之也隐瞒不报,你们为何不问责于他?”
英台忍不住道:“我们已查清顾汝之清白,你又有何话说?”
令我们没想到的是,陈牧此刻并不抵赖,而是近乎癫狂地笑着:“是我又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