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一章 尘封的秘密（下）

讲起当年的事情，楼飞镜褪去了先前万事皆空的模样，时而感慨时而激动，仿佛这一刻他才是一个真正有血有肉的人。

说完英台母亲的事，他又提起了那个女人，那个神秘的蒙着面纱的女人。

“文素素原来是她们三人中唯一一个出身贫寒的女子。我不知道她是怎么和那两个大家闺秀认识的，可她虽然出身寒微，却是这个世上最纯洁、最美好的人。”楼飞镜说到这里，惋惜道，“可惜，后来发生了一些事，让她经受了人生中最痛苦的事，这也成为了她们三人离开书院的开端。”

我想起她脸上的面纱，以及闪躲的神情，似乎想到了什么，急忙问：“后来发生了什么？”

“她们的身份揭露以后，我便成为了她们在书院里唯一的朋友。时间久了，也就引来了流言蜚语。”楼飞镜叹气说。

“难道你和我娘？”英台的想象力向来很丰富，这时候自然也不例外。

楼飞镜摇了摇头：“他们所非议的是我和文素素。”

我大吃一惊，口不择言道：“他们怎么回事，你们两个风马牛不相及也能扯在一起。”

英台给我使了个眼色，示意我闭嘴。

山伯却若有所思，缓缓道：“他们怎敢动名门贵族的大家小姐，恐怕也只有一身布衣的文姑娘可以拿来做文章了。”

楼飞镜赞同地点点头。他又道：“于是为了素素的清白，也为了还我自己一个公道，那天晚上我便找素素澄清，谁知素素竟然将自己对我的倾慕和盘托出。我这才知道，原来素素早已对我情根深种。只不过她一直将这份情感深深埋在心底，只可惜我始终只是把她当朋友。”

这转折让我们几人听得目瞪口呆，说不出话来。

楼飞镜却并未在意，道：“岂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第二天师娘房里丢了一件重要的物什，怀疑被院中的人偷了去。大家议论纷纷，虽然师娘没说丢的是什么，可他们都一口咬定，必然是女子的东西。而整个书院最可疑的就是那三个女人。”

“他们怀疑是文姑娘？”英台问道。

“其实说起来，还是我主动提的，那天晚上素素和我分别以后，曾告诉我师娘找她谈心，起初我也没有放在心上，可到了这时，实在是不得不将这一切巧合联系起来。”楼飞镜眼里已经闪出泪光。

“后来，他们居然都一口咬定素素就是偷东西的贼，就连她的两个好姐妹也是如此。云麒向来对我说的话深信不疑，骆红裳古道热肠，为人心直口快，自然也没有深究。”楼飞镜站到窗口，凝视着窗外，似乎回忆着过去的隐秘，也似乎是审视着当年的自己。

“可怜的素素不由分说地被他们关进了一间许久没人居住的屋子，她再怎么呼喊着冤枉，再怎么挣扎也是徒然，真相是什么？似乎已经不再重要，也没有人在乎。当天晚上，那间屋子突然起了大火，素素也在那场大火中毁掉了容颜。”

我心里汹涌着无法言说的情感，是愤怒，是悲伤，还是无能为力？只觉得心头泛起一阵恶心，好像有什么在无形中被打破了。

“那最后究竟是谁偷走了师娘的东西？这件事难道就这样不了了之了吗？”英台显然对这个结局并不满意。

“二十年过去了，这件事早就成为了悬案。那些过去的，该放下的，放不下的，贫僧如今都已放下，莫要再提。”楼飞镜突然转变了态度，他仿佛又变回了那个不言不语，一心向佛的云水大师。

“大师，话不是这样说，文姑娘受了天大的委屈，难道不配求个真相吗？”英台此刻又想起了羊皮卷上的小诗，无法想象文素素过去的岁月曾经受了多大的苦痛和煎熬。

“此事因我而起，可任凭我再怎么心存悔意，一切也已无法倒回，一切都是命中注定。这件事以后，她们三人都选择了回家。再后来，我再也没有见过素素。素素虽然毁了容貌，可家里还有个老父亲需要照顾，她一定还会继续活下去。至于云麒，我也曾尽全力挽留，只可惜最后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如今也过上了她真正想要的生活，唯有珍重二字相寄。”云水转过身，不再看我们。

“你这是逃避！你怎知文姑娘如今不是苟延残喘，你又怎知我娘离开你是心甘情愿，如今过的是她梦寐以求的生活呢？你口口声声顺其自然，当你们遭遇苦难的时候，你所信的漫天神佛，有哪一个站出来帮忙？既然如此，还参什么禅，拜什么佛？”英台连珠炮似的一口气将内心的想法倾吐干净。

随后向我们一挥手道：“山伯，我们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