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房里养了几日,只觉得自己懒懒的,不愿走动。
几天的休整虽让我恢复了往日的生气,却更添了几分百无聊赖的无病呻吟。
我望向窗外,冬即将过去,地上不再是皑皑白雪,和煦的微风拂过树枝,万物就染上了一抹绿意。
我抬起头看天,湛蓝的天空像被人洗得干干净净的蓝绸,一阵涟漪泛起,那是燕子飞过留下的点缀,春自有春的气息。
草丛里响起悉悉窣窣的声音,一条刚被第一声春雷吵醒的小蛇就这样悄无声息地伸了个懒腰,从它的安乐窝里逃离。
这是一条翠绿的小蛇,鲜红的信子宛若滴在竹叶上的一滴指尖血。它扭动着身子向前爬去,让我不得不将视线从远方收回到它这里。
它对我的注视毫不在意,继续专心地爬行,向前留下蜿蜒曲折的痕迹。
马文才的额角就有一道和这小蛇一样的疤,只是年岁久远,已看得不大真切。
这是我上次睡得迷迷糊糊时偶然发现的秘密。
我问他:“你额头的疤是怎么来的?”
他翻了个身,有意避开我的目光:“小时候骑马不小心磕的。”
自此,我便认定马文才一定是不大喜欢骑马的,一朝被蛇咬,还十年怕井绳呢。
到了书院,射御是必学课程,可除了上课,马文才极少骑马,这更坚定了我的想法。
我的思绪越飘越远,不知为何,我又想起了昏迷时做的那个不太真实的梦。
梦中的我们策马扬鞭,驰骋原野,痛快地呼吸每一寸新鲜的空气。
可惜好时光太短,终究是镜花水月梦一场。
“银心!”
马文才的声音在背后响起。
我猛地一回头,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我身后。
“你……来多久了?”我低下头有些羞赧。
“我已经站在这里许久了,你在想什么呢?”马文才笑道。
“我想骑马!”话一出口我就后悔了,这想法无异于痴人说梦,他会不会在心底笑我?
谁知马文才竟大手一挥,道:“走!”
他的衣袖拂过我的手,让我感觉有些不真实。
“去哪儿?”
“带你骑马去!”
“我……不会骑马。”我一时头昏脑热,竟把这茬给忘了。这下子箭在弦上,才不得已说出口。
“也无妨,共乘一骑即可。”马文才说着,牵出一匹高大的白马来,那白马长长的鬃毛缠绕在脖子上,萧萧长嘶,宛若一个玉树临风的翩翩公子。
我牵着马文才的手上了马,他一拉缰绳,我便只听得风声在耳边呼叫。
起初我有些害怕,紧紧抱着马的脖子不肯松手,马文才笑我:“你呀,快把马的脖子勒断了。”
从午后到入夜,我们不知走了多远,走了多久。
我慢慢尝试着放开手,马文才的怀抱将我笼罩在舒适与温暖中,我若是那上阵杀敌的将军,他就是我无比坚硬的盔甲。
我渐渐大起胆子,闭上眼,张开双臂,清风明月尽入怀中。
借着月色,我回头去看马文才的脸,那道疤又猛地闯入我的眼眶。
那么模糊而又那么清晰。
我不仅伸出手去,触摸那道若即若离的伤口。
“这疤……摔得真巧,若是破了相,就可惜了。”我不由得喃喃自语。
“怎么了,想知道是怎么摔的吗?”
马文才很难得主动和我提起他的事。
“当然想!”我脱口而出。
“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告诉你。”他犹豫了半晌,如是说。
“好,我等你!”我一拉缰绳,纵马疾驰前去。